鸿运楼是开封府最大的一家赌场。
门楼高耸,飞檐翘角,一排数十个灯笼将门面装点得光鲜无比。
进进出出的绝无粗衣布褐,均是身着绫罗绸缎之人,或大腹便便的商贾老板,或油头粉面的纨绔子弟,更有拥着女人酒气熏天的各色人等。
花花绿绿,车水马龙,非寻常赌局可比。
更不同寻常的是这家赌场的老板。
金老板个儿不高,肉倒不少,将一身蓝袍鼓得圆圆滚滚,一张肉脸挤得全是褶子,几乎分辨不出哪里是鼻子哪里是嘴巴。此人生得虽蠢,却是滚来滚去招呼客人,看起来八面玲珑。
此刻有两位翩翩公子迈进门来,当先一人是浪子余蛟,身后两步紧随一人,正是东方昊。
金老板早迎上来,满脸堆笑,殷勤道:“原来是余九爷驾临,欢迎欢迎,今天要试试手气么?”
余蛟有个诨号叫天九王,因玩牌九,常以天九王通吃,故得此名号。
金老板知开封余府的名头亮得紧,所以称余蛟“余九爷”,面子上客客气气。赌场这种买卖,做的就是人情关系,若非摆平了黑白两道,谁也不敢开门迎客。
余蛟道:“金老板生意还好吗?”
金老板嘻嘻笑个不停,应道:“托余九爷的福,还说得过去。九爷,你们开心玩,有事知会一声。”说罢就招呼刚进门的客人去了。
一个小二招呼道:“两位公子,这边有两位客官想搓麻将,正好可以拼一桌。”
余蛟看那两人有些面熟,却原来是在原阳镇吃饭时遇见的华二哥和他的八弟。
华二哥也在打量他们,一看是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心里就踏实了。他觉得这就是两个菜鸟,活该今天赌运亨通。于是道:“二位可否一起打四圈?”
余蛟道:“乐于奉陪。”
华二哥嘴特别碎,跟青白双龙倒有一拼。
余蛟和了一把混一色全带幺,八弟道:“这个牌可少见得很呢。”
华二哥却道:“这有什么稀奇,当年我大哥还和过大四喜呢,那才是至尊宝一对,绝无仅有呢。须知一个人打一辈子麻将,也未见得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连麻将四风都甘拜下风。”
东方昊闻言,眼睛和余蛟对视了一下。
华二哥他们两个人打牌是使令儿的,这是最低级的老千,东方昊焉能不知?只是输赢不大,就没有揭他的老底。
华二哥整了一把清一色一条龙,是他的八弟点的炮,一张七饼。
华二哥很兴奋,那张七饼一出来,他马上抢到手里,说:“就是它,和了!”
他忘记了东方昊在他的上家,东方昊不慌不忙地拿回那张七饼,道:“不好意思,截胡。”他亮开牌,果然也和七饼,虽然是个小和。
那八弟就要洗牌,东方昊立刻拦住了,道:“且慢!”顺手翻开了他的牌,但见四五六八九饼,显见打七饼毫无道理。
东方昊笑道:“老千不是这么玩的,你还真把我们当菜鸟了。”
华二哥先是兴奋,继而是沮丧,最后变成了恼怒。道:“你他妈都截胡了,还要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