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只在门口等了不到十五分钟,俞兴就听到了父亲上楼的脚步。
俞国胜闷头上楼梯,手刚要去摸兜里的钥匙,一抬头就瞧见几个月没见的儿子,脸上的惊讶还没褪去就浮现出笑容。
“你个小崽子!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打电话?你妈昨天还说,暑假连家都不回,翅膀真是硬了!”俞国胜的声音颇为洪亮,蹿了两步就不轻不重的一拳捶到儿子肩膀上。
“搬砖搬累了,回来歇歇。”俞兴笑道。
俞国胜一边开门,一边纳闷的调侃道:“搬什么砖?你们学校要盖新大楼啊?人手不够,找你们学生帮忙啊?”
“就是工作的意思。”俞兴拎起地上的背包,拉开拉链,抽出两条利群扔到了沙发上,“呶,给你的,收起来吧。”
俞国胜见了两条烟,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到了沙发边,既惊喜又有些手忙脚乱的说道:“你怎么还买烟?你那钱是生活费,你买这个干什么?我这,我这放哪?”
他是老烟民,但前两年已经被媳妇勒令戒烟,一方面也坚决赞同这项家庭决策,另一方面难免偷偷摸摸的抽上两口。
“放我妈衣柜里,灯下黑。”俞兴建议道。
“不行,不行,她这两天正琢磨改造衣柜呢。”俞国胜转了两圈,又拿着烟要塞回背包,“先塞你包里,她肯定不看你包,明天我带单位去。”
俞国胜刚打开包,忽然愣住,里面赫然还有一条中华烟。
他扭头询问儿子:“这条是送谁的?”
“我自己抽的。”俞兴面不改色的说道,“最近压力大,刚才从路边随手买了一条。”
俞国胜脸色有些变了,自己抽中华,还是软中,给老子送利群?
另外,这随手买了一条的消费是几个意思?
俞兴瞧见父亲的表情,猜到了他的些许心理活动,简洁的解释道:“能报销。”
俞国胜把烟塞进背包,整个人也恢复了气场,踱步道:“哦,能报销啊,这个,能报多少?”
没等俞兴回答,父子二人都听到了楼梯里传来的耳熟脚步声。
俞国胜见沙发上的背包有些显眼,给儿子递了个眼神。
俞兴伸手一提,把包放在了沙发侧面的地上。
“老俞,昨天小莹给我打电话了。”楚奇英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了进来,但下半句陡然变成惊喜,“哎哟,兴兴,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把搂住儿子。
俞兴刚要表示自己回家的高兴就被母亲的一只手捏住了嘴。
“瘦了!你身上怎么一股烟味!呲牙!我看看!”楚奇英敏锐的闻到了颇浓的烟味,一手捏住儿子的嘴。
俞兴无奈呲牙,展示自己还没来得及沉积烟垢的牙齿。
楚奇英没看出来端倪,扭头责怪丈夫:“我让你早戒烟早戒烟,从小到大就让兴兴看着你吸烟的样,吸烟有什么好的?看儿子瘦的!”
俞国胜遭受无妄之灾,只能摊手:“我戒了,我戒了啊!戒烟是那么容易的吗?还有,吸烟也不能减肥啊,你说的那是吸毒,等等……”
他把目光看向明显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的儿子,有些惊疑不定,又是给自己买烟,又是大手大脚的抽软中……
俞兴举起双手:“我怎么回个家还要验血验尿吗?就是最近忙,所以瘦了!”
俞国胜还是相信儿子的。
“老俞,做饭去吧,做点拿手的。”楚奇英也能做,但做饭味道没有丈夫好,拉着儿子坐到沙发,笑眯眯的询问这个暑假没有回家的生活。
俞国胜一步三回头,担忧媳妇缴获与她近在咫尺的背包。
“你看你爸那个老东西,他嘴上不说,你看他多想你。”楚奇英注意到了丈夫的小动作,感慨的对儿子说道。
俞兴忍不住笑道:“是啊,我也想你们,有时候夜里睡不着,压力大,我就想你俩,恨不得立即回家。”
华夏家庭的感情表达常常是含蓄的,是“吃了吗”,是“别累着”,是“加衣服”,是“够吗”,是“别熬夜”,是报喜不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