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花印已经听过无数次。
“我没有妈妈,你是谁呀?”他配合老妈情景表演,娇滴滴掐嗓子。
田雨燕:“对!你问我,你是谁呀?那个眼睛跟动画片里头的加菲猫眼珠子一样圆,把我都看伤心了——水凉了没?”
花印坐在盆里,用毛巾狠狠搓脸。
“凉了,刚好。”
“那加开水。”
“不要!——”他又悲惨开嚎。
田雨燕有清洁强迫症,客厅局部有水,她必须全部拖一遍。
一个屋子湿了,水泥地面颜色深,她看着不顺眼,就得进行全屋清洁。
睡前她跟弟弟通电话,边说边记装修要买的材料。
“刮大白的腻子灰,找漆工买每袋就得贵一块钱,我去建材市场问过了,厂家帮配滚刷,算下来只需要给人工费——嗯,是啊,家里不一定比天津便宜呢。”
“五金吗?五金不用买太好,藏在里面看不出来……要买好吗?好的材质不一样是吧,得贵一半。”
“你肯定在咱家吃饭,姐每顿烧了送给你。”
她在本子上画个圈,打算把买菜钱也加进预算里。
田雨林:“我跟工人们一起吃,这个你别操心,大姐,本地工人很古怪的。”
田雨燕:“家里人是心眼多,我上次就去问下防盗门,结果做纱窗的跟着我后面,吓我一跳!”
她谈了很久才挂电话,占着办公桌写写画画。
花印一看钟,十点半了。
“妈,你快睡觉。”
“你先睡。”
“……我晚上翻身,待会你又吵得睡不着——要不你今天睡里边小床吧?”
两张床挨在一块,中间用防水布隔开,形成小型私密。
花印要今晚睡里头,脚往外一抻,田雨燕就得醒。
田雨燕:“你快睡吧,我还有点事——你要是觉得太亮了,我就去客厅点大灯。”
“不用不用,你就在屋里吧。”
花印拢紧厚棉被,脚上压了外衣,特别重。
开水瓶最后一点谁灌了热水袋,田雨燕把旧洗脸毛巾对折缝合,留一个开口,刚好做热水袋的套子。
他借着灯光描绘母亲背影,她穿了至少三层,毛衣、衬衣和里衣,但蝴蝶骨还是瘦得凸出来。
田雨燕不显老,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青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