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宋衍便离开家直接去了火车站,他和师父约好了,在那里汇合。
在火车站的候车大厅,宋衍不仅看到了师父,还看到了两位同样做道士打扮的熟人。
“大胡子?秃脑盖?”宋衍由于惊讶直接脱口而出。
“宋师弟!”那个长得浓眉大眼、鼻正口端,却偏偏被络腮胡子拉低了颜值的道士,冲他微笑着点点头。
“宋师兄!”另一个岁数很小、长相可爱,却偏偏发际线很高、额头也宽大饱满的道士,也冲宋衍笑着打了声招呼。
他们都是药王庙里的正式弟子,宋衍在药王庙学习道医时,就和他们混熟了。
“王师兄!崔师弟!”宋衍急忙改口,因为羞愧脸都红了。实在是以前跟着其他人叫顺嘴了,所以此时才会在师父面前这么没深沉,竟然直接叫人家外号。
“季师父呢?”宋衍朝他们身后望了望,却没有看见季道长的影子。
“季道长没来,只让王彦军和崔玉去福星观。”杨道长回答了他。
“那此次出行,就是我们四个分别代表两家,然后一起去福星观是吗?”宋衍看向师父,又问道。
“对。”杨道长点点头。
宋衍立即走过去和王彦军、崔玉嘀嘀咕咕说笑了起来。此次只有杨道长一位长辈在场,三个小辈觉得轻松不少,难免活泼好动起来。
王彦军外号大胡子,看起来三十好几了,其实才二十六岁;而外号秃脑盖的崔玉才十六岁,比宋衍还小,是年初才被季道长收为正式弟子的。
三个师兄弟坐在一起,难免要唠唠家常。
宋衍便问崔玉:“师弟,你奶奶的病情好点没?”
崔玉有个酒鬼爸爸,酒鬼爸爸每次喝醉都打老婆,结果老婆气得离家出走再未回来;而这酒鬼爸爸也因为嗜酒成性,得了肝硬化,前两年就死了。
崔玉一直是奶奶带着的,但奶奶年纪大身体不好,以前总去药王庙看病,宋衍还给她看过两回,知道她体内病痛多,健康状况一直不好。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崔奶奶才把孙子送到庙里来,怕自己死了没人照看他。
崔玉听宋衍问起奶奶,顿时眸光一暗,说:“她不在了……”
宋衍一怔,随即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烧完七七了,快俩月了……”崔玉说着说着,眼眶就湿了。
宋衍轻轻拍了拍崔玉的肩膀,安慰道:“我们是修道之人,应该明白死亡不是终结,只是另一个循环的开始……”
“嗯!”崔玉用力点点头,努力压制下泪水,“我这次去福星观,就是想趁着罗天大醮给我奶奶祈福,希望她来世做个幸福的女人!不要再伺候那些混蛋丈夫和儿子了!”
崔玉一家都是朝鲜族人,宋衍不知道其它地方的朝鲜族是什么样的,但是当地的这一支确实大男子主义盛行。
男子常常盘腿往炕上一坐,堂而皇之地等媳妇把饭菜和酒端上来,饭做迟了或做坏了,轻则喊骂,重则殴打;下地劳动的更以妇女居多,尤其是家有水田的,开春插秧是最累的活,汉人家里都是雇人来干的,而被雇佣的都是朝鲜族妇女,无一例外!
崔玉的爷爷不是个好男人,爸爸也不是好男人,他妈妈还可以忍受不了离开家,可他奶奶却只能忍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