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你在公司里?在家里?还是……&ot;
&ot;都不是!我想你一定猜不到,我现在就在北京!&ot;她在电话的那一边得意地笑了。看来,她早已经策划好了要给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ot;真的吗?你在哪里?我马上来看你!&ot;我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ot;我是跟公司的几个同事一起来办事的,我们住在长城饭店。白天还有很多工作安排,我晚上到北大来见你吧。&ot;
&ot;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呢?由你来定吧。&ot;我有些迫不及待了,但又知道,还得保持一点&ot;含蓄&ot;。
&ot;那么,六点,在北大南门怎样?我办完事以后立刻赶过来。&ot;宁萱说。她感觉到我的焦急,她在安抚我呢。
接着,她又有点不放心地问:&ot;你能从人群中认出我来吗?我的身上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标志。好吧,我要考验考验你,看你的眼力如何。&ot;
&ot;我想,我应该可以认出你来。我们之间不是有&039;心电感应&039;吗?我们肯定不会&039;纵使相逢应不识&039;的。&ot;我毫不迟疑地说。我说话的时候,仿佛就已经看到一个女孩向我走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穿越旷野,穿越森林,向我走近了。
于是,我们就这样快言快语地约定了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六点,北京的天已经是半黑了。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刻。
还有几分钟,我正准备出发,传呼机响了。是宁萱的留言:&ot;我已经到了北大南门,请快来。&ot;
我从宿舍骑着自行车赶过去。南门是北大的正门,虽然土头土脑的,新添加的灰色大理石门匾好像是墓碑,但它好歹也是一个标志性建筑。一般与陌生的朋友第一次见面,我们都会约在这里,即使是不熟悉北京的人,要找这里也很容易。
刚刚过了一次奢华的国庆节。不知为什么,中国人特别对某些整数有一种没有理由的虔诚心态。今年是国庆五十周年,于是人们受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整数的支配。北大也不例外,南门口摆设了巨大的花坛和彩灯,即使在夜晚也照得四周金晃晃、闪亮亮的。这种张灯结彩的派头,倒显得这里不像是一个安谧的校园,不像是一个书声琅琅的学府,而像是衙门和官府。
我到门口,下了车,推着车出门。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我四处张望,她在哪里呢?
此时此刻的南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在这里等待朋友的人很多。忽然,我发现西北角站着一个女孩,高挑的个子,短短的头发,清秀的脸庞,穿着黑色的短大衣。右肩背着一个小挎包。
因为逆光,看不清楚她五官的容貌。
她静静地站着,像一棵春天里的树,长在清澈的溪水边上,叶子茂盛而柔软。
她不像周围的人那么焦急不安、走来走去、甚至不断地看表。她胸有成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站便是一朵脱尘的莲花,一站便将时间定格下来。她知道她所等待的就在眼前。
我一眼就发现了她。她是不是宁萱呢?
我感觉到,她很可能就是宁萱。但我不敢直接上去询问,犹豫了片刻,我还是采取保守的办法:掏出手机,拨响了宁萱的手机号码。
刚刚拨通,那个一身黑衣的女孩就径直向我走过来,像一片云。走到我身边,她微微地把头向我这边倾斜了一点,敞亮出温柔的笑容,轻声地问我:&ot;你是廷生吧?&ot;
我切断手机,抬起头来,看见她的笑容,里面像水池一样装满调皮而灿烂阳光。她包里的手机正在唱歌,是约翰?斯特劳斯《蓝色的多瑙河》的曲子。蓝色的水花似乎溅到了我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