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开始窜酒桌敬酒。姜皓严走到姜宇涵身边,举起酒瓶说:&ldo;司务长,这么长时间,你对我这么照顾,我谢谢你!&rdo;
不待姜宇涵说话,姜皓严仰起脖子,将整瓶的啤酒一口气喝下去半瓶。姜宇涵突然觉得,姜皓严今天有些不对头,这小子怎么了?以前他可是滴酒不沾啊,今天怎么突然这么豪爽了?
随后,姜皓严来到连长跟前。
&ldo;连长!&rdo;姜皓严笑着喊道。
&ldo;唉呦!大学生来啦!&rdo;平心而论,连长对姜皓严还是不错的,虽然姜皓严是孬兵,可最近由于姜皓严的成绩进步很快,连长也开始欣赏他了。
&ldo;我跟你喝一个!&rdo;姜皓严举起酒瓶说道。
&ldo;好啊,来来来!&rdo;连长说着,拿起一瓶啤酒。
&ldo;连长,走一个!&rdo;
&ldo;好,走一个!&rdo;
两人同时仰起脖子豪饮起来,其他官兵纷纷鼓起掌。但是,姜皓严知道,这些掌声不属于他。
这么多啤酒下肚,姜皓严的脸色微微泛红,他抹了一把嘴角的啤酒沫,突然对连长说:&ldo;连长,我要走了。&rdo;
连长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他抬手示意姜皓严先别往下说,反应了好半天,才问:&ldo;你说啥?&rdo;
&ldo;连长,我要走了!&rdo;姜皓严吐字很清楚,所有人都听清了他的话。
&ldo;走?往哪儿走?&rdo;连长问。
姜皓严笑了笑,说:&ldo;我要去云南总队了,我托了好多关系,现在终于办成了,最近云南总队的缉毒部队缺人手,他们准备把我招过去,调令这几天就能下来,我要走了。&rdo;
&ldo;你为啥要走啊?&rdo;连长问道。
姜皓严笑着摇摇头,低声说:&ldo;连长,你知道的。&rdo;
&ldo;不不不,我知道什么呀?你给老子说清楚了!不说清楚了我还以为我哪儿得罪你了呢,要不好好的你凭啥走啊?&rdo;连长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ldo;连长,&rdo;姜皓严低下头,&ldo;你知道,我始终,是最差的兵,总拖连队的后腿,要是不去战斗部队好好练练,这兵,真就白当了。&rdo;
连长盯了姜皓严很久,餐厅里的气氛也突然凝重起来,大家纷纷把目光聚集在姜皓严身上。官兵们的目光很复杂,有不相信的,有质疑的,也有鄙薄的。姜宇涵看得出,姜皓严在警卫连,还真就没什么人缘,否则,大家不会对他的离去表现出如此的态度。
&ldo;你小子,这是干什么呀?边防部队是什么地方?&rdo;连长问。
&ldo;连长,我知道边防部队是干什么的,可我,真的没别的选择,我是最差的兵,最差的兵,除了当炮灰,没有其他的用处。我承认,我对不起咱们警卫连,我来了以后,咱们连队的训练成绩老是输给兄弟连队。咱们警卫连,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而我就是咱警卫连眼里的沙子,如果我不走,得拖垮多少人?我离开警卫连,到边防部队经受真正的考验,如果我真的成了炮灰,那就证明我确实是无可救药的孬兵,可如果我能平安无事的活下来,那么,我就不是孬兵!&rdo;姜皓严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无比,连长感觉自己的脸被火球灼到了,火辣辣的。
姜皓严的排长突然扬起手里的杯子,杯子里的啤酒泼了姜皓严一脸。
&ldo;你小子,抽了哪门子风?!谁说你是咱警卫连眼里的沙子?!你的进步那么明显,学历又那么高,你待在这里,有什么不好?明年,你不是还要考军校吗?!&rdo;排长大喊道。
姜皓严还是一味地笑。
连长冲排长摆摆手,示意他冷静一些。
&ldo;连长,排长,考军校需要具备很多条件,不仅仅看学历的高低,我除了念过一年半大学,还有什么?我不是自卑,可我真的,不配再待在警卫连拖大家的后腿了,今天我敬给你们的酒,就算是告别酒吧!&rdo;姜皓严说着,又拿起一瓶啤酒,用牙启开盖子后,他又豪饮起来。整个会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看着姜皓严。
第二天,调令就下来了,列兵姜皓严已被纳入边防武警序列,必须马上动身赶赴新部队报到。
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姜皓严背着九七式背包,拎着行李袋,默默地走出六班寝室。他的同班战友,看着他的背影,纷纷举起右手敬礼。姜皓严没有反应,他知道,他和警卫连的情分已经断了。他是一个孬兵,一个跳槽的兵,一个不是逃兵的逃兵!
姜宇涵站在楼门口,等待姜皓严。姜皓严走下楼梯,一眼便看到了司务长。
姜宇涵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他想说,你小子真是说到做到的主儿!他想说,你小子手够黑的,这么大的事情和家里商量了吗?他想说,多保重啊兄弟。他想说,你就真舍得离开内卫部队吗?
可是,姜宇涵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着,一把接过姜皓严手里的行李袋。两名年轻的军人并排走入蒙蒙细雨中。
警卫连的战士们站在窗前,目送姜皓严和姜宇涵走出警卫连的院子,向部队大门口走去。
&ldo;我想的没错,在警卫连这么长时间,我没交下一个朋友,除了你,司务长。就像今天,全连百多号人,来送我的只有你。&rdo;姜皓严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