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玄都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疼哭了?”
“才没有。”宋无黯红着眼眶,死撑着一口气不肯承认,当年练功那么苦他都没哭,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哭了呢?绝对不可能!
吕玄都点了点他下颌处的泪珠:“那这是什么?”
“头发滴水。”
吕玄都叹气,他轻轻拿开宋无黯捂着头发的手:“乖阿拂,我看看。”他轻轻吹了吹方才被拽疼的地方:“吹吹就好了。不疼、不疼哦。都是我的错。”
寒毛倒竖的宋无黯立刻制止了他过度肉麻的动作,他胡乱抹了一下脸,拿了根发带随手将头发束上了,又重新研究起各耆王城的地图来。
吕玄都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梳子,目光停留在他束发的发带来:“说起来,阿拂多大了?看样子,还没有及冠?”
“十七。”
吕玄都顿生罪恶感:“十七?还是个孩子呢,叫我叔叔也叫得。”
宋无黯扭过头看着面前这个二十郎当岁的人:“叔叔?你看起来还没我大。”
“某驻颜有术嘛。”吕玄都摇了摇扇子:“吕某人今年三十又二。”
宋无黯眨了眨眼,盯着那张半点细纹都没有的脸看了半天,怎么都不能把他和师叔三十二岁的那张沧桑的脸合在一起。他摇摇头,断言道:“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吕玄都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你这样说,还真让某高兴。”
“你当真三十有二?”
“千真万确。”
宋无黯嘴唇抖了抖,半晌,不甘不愿地叫道:“吕叔叔……”
第七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吕玄都从宋无黯极度不情愿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些许乐趣,他笑眯眯道:“乖啦,等到过年,叔叔给你包个红包。”
宋无黯皮笑肉不笑道:“那侄儿先谢过叔叔了。”
吕玄都拿起桌上的各耆王城的地图展开,从怀里取了一段素帛来,拿着笔细细将地图临摹了下来。他一心二用,一边临摹着地图,一边问道:“你出身白门?我记得你们这一辈白门弟子人丁还算兴旺,不像你师父那一辈,单薄得只有两个人。噫,能平平安安没断了传承,真是好运道了。”
“我师父一生不曾涉足红尘,就是怕会断送了白门传承。”宋无黯看着他笔走龙蛇,一丝不差地将地图临摹下来,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吕玄都理直气壮:“唔,万一你不小心烧坏了地图,我就拿这份出去卖,不然岂不是赔大了。”
“……我不会烧坏地图。”宋无黯抽了抽嘴角:“而且,你这是骗人吧?”
吕玄都朝他做了一个收声的手势:“噫,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瞧我临摹的这一副,和原图是不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