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利跑向右边,卡宾枪举在手中。至少还有两名北越士兵在运动,他们愤怒已极,而又迷惑不解,所以没有逃走。空中的第一架直升机是一架照明机,正向地下投掷照明弹。凯利骂了一声,此时此刻,黑暗才是他的朋友。他看见一个北越士兵,把他击倒在地,但他的子弹打光了。他继续向右运动,一面取下弹匣,想换上另一梭子弹,但他的目光停留在村子中央的那个场地。村民们在四处奔跑,有些人可能被他的手榴弹炸伤了,但他眼下顾不了那些。他的目光停在了那些受害者的身上。
他们被火烧了很久。那些可怕的景象在凯利的脑海中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他听到一架休伊式直升机正隆隆地降落在村庄附近,那声音几乎盖过了村民们的嘶喊。凯利躲在一间房屋的后面,眼睛仍向场地中间张望,希望藉助场中的火光看清周围的人们。至少还有一个北越士兵在活动,当然他不会朝着直升机发出响声的方向跑去。凯利继续向右运动,不过现在放慢了速度。他旁边的一间房屋与另一间房屋之间大约有十公尺距离,在火光的照耀下像一条光亮的走廊。他先看了一眼屋角,然后飞快地跑过去。这次他的头是低着的,看见一个晃动的身影。他正要回头再看,脚下却绊在什么东西上面,他跌倒了。他的周围尘土在飞扬,他弄不清声音来自何方。他身体向左滚动,避开飞来的子弹。他接着又弯着腰向后退去,碰到了房屋的墙上,眼睛狂怒地搜寻着那子弹射来的方向。啊,在那边!他端起卡宾枪,正欲射击,两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胸膛。他身子一晃,又是两枪,他手中的卡宾枪被打烂了。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仰卧在地上,村子静悄悄的。他想翻身站起来,但他只感到疼痛而动弹不得。接着,一支步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
&ldo;在这儿,少尉!&rdo;接着又听见一声:&ldo;医务兵?&rdo;
他们把他拖向火边,他感到世界在转动。凯利的脑袋无力地歪向左边,看着士兵们在清查这个村子,其中两人缴下北越士兵的枪械,并在检查他们。
&ldo;这个还活着。&rdo;其中一人说道。
&ldo;哦,是吗?&rdo;另一个离开那个八岁女孩的体,走了过去,用枪口对准那个北越士兵的脑袋又开了一枪。&ldo;现在不了。&rdo;
&ldo;嘿,哈利?&rdo;
&ldo;你把那个杂种打死了?&rdo;少尉吼道。
&ldo;看他们干了些什么,先生?&rdo;哈利也大声吼道,说完弯着身子呕吐了起来。
&ldo;你怎么回事?&rdo;医务兵问凯利,他不能回答。&ldo;嗨,他妈的?&rdo;他又仔细看了一眼,&ldo;喂,这个人像是向我们喊话的那个。&rdo;
一个人走了过来,可能是指挥这一直升机突击小组的少尉军官,他肩上的大臂章说明他们是第一骑兵师的人。
&ldo;少尉,好像都搜遍了,还要搜查村子周围吗?&rdo;一个年长的声音在问。
&ldo;都死了?&rdo;
&ldo;是的,先生。&rdo;
&ldo;你是谁?&rdo;少尉问道,回头看着凯利。&ldo;疯狂的海军陆战队员?&rdo;
&ldo;海军!&rdo;凯利喘着气,几滴血溅在医务兵身上。
&ldo;什么?&rdo;欧图尔问道。
凯利的眼睛睁大了。他的右手迅速伸向胸部,同时偏起头看着屋内。桑迪。欧图尔坐在屋角,正在一盏灯下读书。
&ldo;在这做什么?&rdo;
&ldo;在听你说梦话,&rdo;她回答道:&ldo;这是第二次了。你知道,你确实应该……&rdo;
&ldo;是,我知道。&rdo;
第十章 验尸报告
&ldo;你的枪在汽车后面。&rdo;道格拉斯巡佐对他说:&ldo;没上子弹,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持有它。&rdo;
&ldo;帕姆怎么样?&rdo;凯利坐在轮椅上问道。
&ldo;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rdo;道格拉斯答道,他不想掩饰自己的谎言。
事情很明显,凯利想,有人向报界透露过帕姆曾因卖淫而被逮捕过,所以这案子被拖了下来。
山姆亲自把斯考特轿车开到了伍尔夫大街的入口处,车身已经修补好,驾驶座一边的窗玻璃也已换过。凯利从轮椅上站起来,对着自己的斯考特凝视良久:车门框和联结柱挡住了射击的子弹,救了他的性命。那人的枪法实在太糟,凯利茫然地想着。他竟忘记去查看后照镜。他怎么会忘记那一点呢?他不止一千遍地问自己,那么简单的事情,他曾对自己的每一个新部下都说过,要随时注意你的后方,以防止有人偷袭你,然而连他自己都忘了这一点。
但这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ldo;回你的小岛吗,约翰?&rdo;罗森问道。
凯利点点头。&ldo;是的,我还有事要做,我必须尽快恢复起来。&rdo;
&ldo;我希望你还能回到这进行一些后续治疗,两周以后怎么样?&rdo;
&ldo;好吧,先生。我会来的。&rdo;凯利答应道。他谢了欧图尔的照顾,她对他笑笑。
在过去十八天的住院期间,他们几乎成了朋友,几乎?也许已经是朋友了,如果他愿意这样认为的话。凯利钻进自己的汽车,系上安全带。道别永远不是他的专长。
他只是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便把车开走了。他将车右拐,朝着马尔贝里大街驶去。自从住进医院之后,他第一次又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