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的二爷爷是在过年的前两天来到的滨城。当天,沈枫的父亲已经放假了,带着沈枫来机场接自己的二伯。
望着从出口走出来的老人,沈父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和自己的父亲很像。沈父马上过去牵住老人的手,热情的喊道:“二伯,欢迎回家。”老人有些激动的说道:“你是博平吧?好好,见到你真好,我走的时候,你父亲还年轻,没想到现在你都这把年纪了。”说着,有些感慨,然后对身后的中年人道:“博忠,过来,这是你的堂弟。”沈博忠也是走了过来握着沈博平的手说道:“堂弟,父亲一直念叨着回来。这一次见到你,看到你们都安好,父亲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了。对了,三叔可还好?”听到这句话,沈博平眼神黯淡了下来,说道:“父亲已经去世了,祖父和父亲临走前都是念叨着二伯。哦,对了,小枫快过来见过长辈。”
沈枫马上过来打招呼道:“二爷爷好,大伯好。”说着接过了两人的行李。沈枫并不知道排行,所以喊了沈博忠一句大伯。“嗯,不错,小伙子精神,像老三小时候。”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停车场,沈枫把行李放好,然后开车载着几人向家里的方向走去。在路上,沈博忠不确定的问道:“小枫,我最近听的几首歌,唱歌的人也叫沈枫,不会是你吧?”沈枫边开车边回道:“就是瞎唱的,当不得真。”“年轻人不用谦虚,我觉得唱的很好,那首《回家的路》就连你二爷爷都喜欢听。他说我们这次就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沈博平也是很惊讶,他并不知道沈枫还出过歌,而且好像还有点名气的样子。
老人望着外面,说道:“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我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小渔村。我每天随父亲出海,而你爸爸就会在海边玩耍等我们回来,看我们都捕到了什么鲜货,嘴馋的很。”想到这些童年往事,老人不禁一笑,眼角却有些湿润。沈博平也跟着说道:“父亲也经常跟我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说那个年代乱,幸好有海,可以自给自足。大姑刚嫁出去的时候还联系的上,但是后来也断了联系。家里的房子虽然变了,但是位置没有变,就快到了,桂芳在家里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们了。”
来到家里,老人看着面前的环境,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这里已经不是记忆中的土坯房,而是一栋二层的小楼。熟悉的是,房子的位置并没有变,甚至于连门前的菜地和几棵树都还在。老人轻轻的抚摸着几棵树,眼泪无声的滑落。沈博平则是在后面说道:“原来的几棵树早就没有了,父亲念旧,又找人在原来的位置上栽种,那时候都还没有沈枫,而据父亲所说,这几块菜地也是他小时候就有的。”
正当几人说话间,沈母和凌菲出来了,又是一阵寒暄,然后招待几人进屋吃饭。“也不知道二伯喜欢吃什么,就做了一点家乡菜。”沈母不好意思的说道。“桂芳有心了,家乡菜好,我做梦都想吃家乡菜。有咸鱼饼子么?小时候穷,母亲的咸鱼饼子对我来说,就是美味。几十年了都忘不掉!”“有的,不过肯定没有奶奶的手艺。”
老人什么都没有吃,只是在吃着咸鱼饼子,好像要找回记忆里的味道。而沈博平二人则是喝了点酒,聊着各自家里的情况。
第二天,刚吃完早饭,老人就说要去祭祖。沈博忠说代替他去,也被老人拒绝了。来到老城区的后山,山还是那座山,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老人没有再用人带路,而是根据记忆里的方向一路向上,最后来到了几座墓碑前。直到这一刻,老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跪下身子放声大哭。“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不肖子孙沈千山来看你们了。”这一次,他哭的像一个孩子。
后面的几人也是赶紧跟着跪下,不住的流泪。沈博忠更是扶住了老人道:“爸,保重身体啊!”沈千山站起身子,挨个墓碑抚摸过去,回忆着以前的种种,最后停在一个碑前说道:“弟弟啊,哥哥没能保护好你。等我几年,下辈子哥哥一定不离开你。”
而身后的沈枫看着这一幕,颇为感慨。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位二爷爷,但是他和自己的血亲是不争的事实。而且,自己也被老人的情感所感动。那是不受自己左右的年代,二爷爷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像二爷爷这样的人还有很多,自己的人生都像是空缺了半个世纪。而二爷爷已经八十几岁了,又有多少人是永远的回不到自己的故乡了呢?
回到家后,老人的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这时沈枫说道:“二爷爷,像您这种情况的人肯定很多。但是有很多人可能都找寻不到自己的亲人,没有机会回到家乡。所以我想为这些人做点事。至于作用?我不知道,但我会努力去做。”沈枫认真的看着自己的二爷爷!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你这孩子,有心了。你想做就做,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做好做坏都无所谓。不过你想怎么做?”沈枫想了想说道:“这几天和二爷爷相处,我有了一些想法,这样,您稍等一下。”
说罢,沈枫走向书房,而凌菲也跟了过去。铺开纸张,沈枫落笔写了起来,而凌菲则在一旁看着,渐渐的美目里露出了讶然的神色。她知道沈枫很有才华,不然也不会写出《琵琶行》这种流传千古的作品,但她没有想到,沈枫的内心竟然如此细腻。
写完之后,沈枫本想拿起手稿,但刚回头,发现老人已经站在了身后,眼睛定定的看着这个手稿。起初沈千山并不觉得沈枫会给自己什么惊喜,但沈枫落笔的时候他就被沈枫的一手书法震惊了一下。待到沈枫写完,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更是被纸上的内容狠狠的敲击着内心。
老人不等沈枫说话,便拿过手稿读了起来: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