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昭上下将她看了看,语气深沉道:&ldo;小巫主,你变了!&rdo;
长明心肝一颤,心道邪乎,这都能瞧出来?
熟料木昭话锋一转,又道:&ldo;你如今,心心向着那季三王爷了,我都看出来了。&rdo;
长明心下一舒,她就说嘛,哪能这么厉害。
木昭见她不答,又道:&ldo;你可知,你心心念念向着的,乃是巫族的血仇,他们季姓皇族,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小巫主莫要被情爱冲昏了头脑,落得个同我巫主一般的下场。&rdo;
长明很不赞同:&ldo;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一窝鸡蛋纵是有一个是碎的,你也不能说那母鸡也是个坏的,何况我觉着季云疏没你说的那般不堪,他好歹也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君子,容不得你这样胡乱污蔑。若你说的是老皇帝,我倒赞成几分。&rdo;
言罢又补了句:&ldo;还有你跟的那个太子,容我说句实话,他保你们,不过是心心念念想着那阵法,瞧着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木昭大叔,你一把年纪的人了,眼光却不怎么好。&rdo;
木昭冷笑,一把擒住长明着了玉环的那只手,道:&ldo;太子与皇后力保巫族不灭,佑我巫族残部生存至今,缘何到了小巫主口中就成了这般阴险狡诈之人。又说季王爷,小巫主口口声声说他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之人,为了要给你下此禁咒,却不告诉你,明面上,还要筹备着与那冯御史家的小姐赶在六月初八大婚?你以为今日王府的守卫都去了何处,乃是被调去了宫里,抬取皇帝太后和整个帝宫赏赐的聘礼!&rdo;
长明手腕被他捏的生疼,不免疾言道:&ldo;放手。&rdo;
木昭放了手,语气冷冷接着道:&ldo;且上回小巫主中的那毒,正是他一手备在了安神香里的,为何下毒,小巫主便不曾问他?不过是觉得你一个瞎子,配不上他王爷侧妃的身份。那毒正是他同太子殿下交换的解毒法子,因太子殿下给的不完全,我还千吩万咐此时给你用不得,但他却置小巫主生死于不顾,竟就给你用了!小巫主可以问问他,皇上册你为侧妃的圣旨,在不在他手里,想必是怕耽搁他六月初八的好日子,才这般急不可耐!&rdo;
言毕他倒是先急了脸:&ldo;他倒是想的完备,我巫族巫女,来给他做小伏低,何等奇耻大辱,小巫主,你可要看清楚,别上了他巧言令色的当!&rdo;
长明从小到大,甚少与什么人红脸黑脸,印象里她记得的不过寥寥几次,一次是与临溪县一个土长的算命瞎子,那瞎子嘲笑她空长了一双算命的瞎眼,却无算命的真本事。还有一次是沈昭思带着他那小童子来竹林寻她,他那小童子亦是出口不逊笑她眼瞎,剩下几次,大约也都是因为有人笑她眼瞎罢。
听见这一番冷嘲暗讽,长明亦是忍不住手心发抖,音儿也跟着有些抖,跟着就先红了脸,又黑了脸:&ldo;你莫要胡言乱语!&rdo;
木昭气愤:&ldo;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那狗皇帝一家,可是你的杀母灭族仇人!&rdo;
长明冷脸看他:&ldo;说起来,我当初不过是随口胡诌我右臂外侧有胎记,不过是骗你的,为了自保,我根本不是你们的巫女。&rdo;
木昭竟似默了,片刻,略带些同情的看着长明。那分同情分外刺眼,长明转过头去,看向一旁。
木昭叹了叹,伸手指向长明搁在一旁的手,道:&ldo;那玉,名为巴陵玉。却并非生于巴蜀,而是我巫族百来年前用来惩戒巫女的宝玉。后此玉进献给元帝作登基贺礼,元帝逝去,元帝之子并未信守百年交好的承诺,为夺巫族奇宝与巫族开战。此玉旁人只知可避百毒,却不知亦可克锁巫女之能。乃是我巫族的克星。小巫主戴上这块玉环,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同吗?小巫主之前能自测人运象吉凶,这或许是顾家教养的,但能听懂风雨物鸣,通神鬼之意,这难道也是顾家教的?这是我巫族巫女之能啊。&rdo;
那玉环稳稳当当贴在长明的手腕上,这般炎热的夏季,生生是冰凉沁骨。耳边是木昭的言语盘桓,另脑子里季云疏送她玉时的那句话,他说玉避毒,叫她好生戴着,别取下来。毒是他求来的,为了给她治眼睛,避的哪门子的毒呢?
长明觉得自己哪怕眼明了,活得仍旧像个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是个好技能,勤加修炼中……
☆、旧信
月上西天,京华寺塔生立于月色朦胧之下,威严肃静。夏日炎热,尘声笑语隔了两条街随着热浪滚滚而来,却硬生生被河边静摆着的两副白骨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