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前尘往事,听得长明心胆俱震。
耳边却又听得太子殿下继续砸出愈加惊人的真相来:&ldo;只是儿臣困惑,父皇既那般疼爱三弟,必然也是爱极了三弟的母妃,当年缘何会那般一杯毒酒结果了她?&rdo;
&ldo;啪嗒&rdo;一声,一物似落地惊碎,惊的长明回了神。
老皇帝一声长叹:&ldo;朕是爱她,可惜不巧,她听见了我与你母后的谈话。你不晓得,她是个怎样烈火干脆的性子,若不能让她闭口,朕的谋求只怕会落空。&rdo;
太子殿下又癫狂起来:&ldo;那可是你深爱的女人,竟为此也能下得去狠手?&rdo;
长明也癫狂了,她也想替季云疏这般问一句。
老皇帝眉眼寂寥又枯索:&ldo;承儿,等你坐上了父皇这个位子,兴许就能明白了。&rdo;
长明心头苍凉,若是季云疏坐上了这个位子,她定是要离得远远地才是。老皇帝害了她这么多亲人,如今轮着自己了,竟还凉薄不知情味,未尝不是可怜人。
妻,子皆是遭恨遗怨,空守着一个虚位,有何可兴,又有何可颂?
作者有话要说: 来嘞
☆、见狐
太子殿下如今这般癫狂霍乱不过是因着他母后也遭了毒手,想是长明遭劫的这段时日,京里发生了不少事。
皇帝遭了劫,皇后去了命,季云疏当是该好好握住这个机会,一举登顶了罢。
心中如此思过,苍凉复杂不过半刻,又听老皇帝道:&ldo;你恨朕,朕晓得,你们兄弟几人个个都恨朕。但你四弟,总归未曾招你惹你,你给朕下毒便罢了,缘何还要拉着他赔上一条命。&rdo;
&ldo;因着四弟那卑贱的巫族生母,父皇不是厌恶他这么些年了,此时倒是心疼四弟了。&rdo;
老皇帝又咳一声,忍着喘道:&ldo;那孩子也是可怜,自打他出生起,朕便没正眼瞧过他,若不是三儿总护着他,想必你也早便容不下他了。也罢,左右他那身子本就不好,如今中了这毒,想必去的比朕还早些。朕临了了,倒觉得亏欠他许多,到了底下,再还也一样。&rdo;
莫不是老皇帝欠下这么多孽障,全都积攒着等着去了底下还?
这神奇的想法……真是……忒他娘虚伪。
若不是他,长明此刻亦是父母双全,祖父健在,一家人兴许也寻到了那临溪县的小竹林里头,松松快快过着闲云野鹤的疏淡日子。
如今瞧着他这副大限将至的模样,当真是半点也怜不起来。只觉得因果循环,天理昭彰。
只是,不该循环昭彰到四皇子的头上。
亦不知他此刻情况如何,没得狐狸再给他寻一株附灵草,季云疏能否救得他来。
一旁忽闻一阵剧烈的咳嗽,长明侧目看去,只见老皇帝伏在床边,口吐黑血,吐罢了,竟是再没能抬起头来。
王福当即跪地长哭。
太子殿下手中长剑咣当落地,亦沧然跪下。
夜雨倾盆不见熄减,愈发浩大,间或雷声大作,一夜未停。
是夜,长明被送归那偏院内,虽闻不得外间情形具体如何,但郡王府一夕慌乱,人仰马翻,嘈杂声伴着惊雷骤雨声声入耳。
长明却枕着那封被雨淋了大半的书信,安卧一夜。
又是囚守几日有余,大雨亦连番下了几日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