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吗?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很想说实话。&rdo;欧阳苦笑。
&ldo;你去潮安,应该可以找到他。&rdo;思枫也苦笑,&ldo;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我也很想说实话。&rdo;
&ldo;你是怕我走弯路。&rdo;
&ldo;你肯定能找到他的,找到他,做你想做的事。&rdo;
&ldo;是的,找到他,他会告诉我该做什么,可能是去个打仗的地方。&rdo;他很开心地想着,&ldo;可能是什么敌占区游击队,既然我不能用脑子了就摸枪吧,可能会死,可打仗总是要死人的。&rdo;
&ldo;我真羡慕你。&rdo;思枫真有些羡慕的神情。
&ldo;也许会阴错阳差,他说,你和沽宁的同志配合得很好,你还是回沽宁吧。我就回来……嗳,你说我会不会回来?&rdo;
&ldo;也许吧。&rdo;
&ldo;或者去西北,你知道吗?我参加过上海武装起义,是个老家伙,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西北是个圣地。到西北可以走在阳光下,堂堂正正地做人,你叫我的真名,我可以答应。&rdo;他笑了笑,&ldo;对了,既然大家今天都喜欢说实话,你的真名是什么?&rdo;
思枫苦笑,摇摇头。
&ldo;我也是,我快忘了我的真名,如果被人叫出来,通常是说你要死了。&rdo;他整个脸上都放射着憧憬和光彩,&ldo;我是老家伙,从来没去过西北的老家伙。我的上一个妻子……我是说像你一样的妻子,送过我一个火柴盒,来自西北,上边有镰刀和锤子。后来她死在苏州,暗杀。人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可我想她更喜欢穷山恶水的西北。&rdo;
&ldo;你……很爱她?&rdo;
欧阳笑了:&ldo;爱?不会的,她像你一样,口风很紧。&rdo;
&ldo;你的口风不紧吗?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同志。&rdo;
欧阳看看她,思枫笑了笑走开。欧阳仍看着她离开的地方,他面对的是墙和洗漱架:&ldo;我要走了,老唐他说什么呢?&rdo;
&ldo;老唐……最近没有联系。&rdo;
欧阳出神,他忽然觉得听到了思枫的哭声。
&ldo;别哭,你知道总会这样的。最后总会这样……我们要习惯……最后总有一天……我们会……我是说……你知道……&rdo;他艰难地想着词句,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思枫端了盆热水过来放在洗漱架上,她把肥皂放在旁边,把热毛巾拧好递给欧阳,欧阳拿着毛巾发愣的时候,她把牙膏挤好,把牙刷放在水杯上,她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欧阳开始洗脸,三年来已经习惯的一切忽然有种新的意味。
思枫在角落换上睡衣,欧阳看着对面墙上的那个影子,就这么些空间,往常两人对这种事情早不忌讳了,今天却不同往常。
思枫换完了衣服,欧阳回身,在床前愣住,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另一床已被思枫收起。
&ldo;睡吧,明天会很长。&rdo;思枫钻进了那边的被角,平直地躺下,闭着的眼帘在轻轻颤动,欧阳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眼睫毛很长。欧阳僵硬地躺下,他根本没有钻进被子里的打算。
&ldo;可以吗?&rdo;思枫握住了他的一只手,&ldo;会不会妨碍你休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