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摆了三副碗筷,叫我也上桌,陪师母吃饭。还给鸡师母,倒了满满一大碗酒。
只见我那鸡师母,把个黄澄澄的鸡嘴,伸进酒里,那酒就很明显地,舍了下去。
神叨子嘿嘿笑着,又夹了几筷子猪头肉,放在师母面前,招呼道:“别光喝酒,伤胃。吃菜吃菜。”
鸡师母也不客气,就着他的筷子,把猪头肉吃了。
神叨子宠溺地看着她,跟我说:“你师母啊,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喝老烈家的酒,吃猪头肉了。”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虽然的确是十分温馨,但是还是感觉十分诡异啊。
大约是几十年没喝过老酒了,鸡师母很是贪杯,一口气喝了大半坛子,然后在床上扇着翅膀,指着神叨子,咯咯哒哒地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鸡脖子一歪,醉倒在棉被窝上,嘴里还叼着块猪头肉。
神叨子笑眯眯地跑去拧了个毛巾,帮鸡师母擦了擦嘴。又把桌子撤下去,给鸡师母铺床。
我看着他乐颠颠地忙来忙去,忍不住问他:“叔啊,你不介意师母她,现在只是鸡吗?”
神叨子正在给师母盖薄被,听到我的话,不太在意地回答:“有啥好介意的。是啥不都还是你师母吗?”
伺候好师母,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跟他到堂屋说去。老头儿拿了个白瓷杯,坐在太师椅里,一脸满足地跟我说:“万事皆有因果。你师母,想跟我再续前缘是因,投胎成鸡是果。若不是为了能再见我,她怎么会放弃投胎成人呢?我自然不能做那负心的事儿。
你家养她未杀是恩,我收你为徒是果。你这徒弟我肯定是要收的,你就算现在叫我一声师傅,也未尝不可。只是,师门有规定,试炼还是必须要过的,你晚上十一点,直接到墓地里等我吧。”
我答应下来,赶紧回家睡了一觉。
娘知道我晚上要去坟地呆一宿,说什么都不放心,非要爹跟着去。
我没得法,只能答应他们,送我到地方,爹就得回来。
到了晚上十点多钟,俺爹扛着根锄头,跟我一起出门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夜里还是很冷的。乡下人休息的早,爹和我一路行来,除了有狗子三不两时叫一嗓子,真是寂静的连个虫叫都听不见。可是,我眼前却有很多灰糊糊的人影在晃动。
我看着爹无知无觉得穿过他们的身体,只觉得,心脏都快要有病了。
秦家庄的坟地,就在村外的一片荒地里。
这里的鬼影更多,也更清晰。
冰凉的月光下,一株红色的,百合一样的花,在一座坟头上盛开,老远就能看见。
我四处张望,没看见师傅。只有一座座的坟包,在黑暗里和我默默相对。
鸡皮疙瘩顺着后背,一直麻倒了头顶。
我咽了咽口水,跟爹说:“爹啊,你先回去吧。师傅这是要考验我,你呆在这儿不行的。”
“那你一个人在这儿,怕不怕啊?”俺爹不放心地问。
我强作镇定地摇摇头:“你女婿不也是鬼,我天天跟他在一起都习惯了。”
俺爹信以为真,留了个手电筒给我,又把他肩膀上扛得锄头也递给我,叫我拿去防身。
我默默扭脸,要是真有鬼,我拿个锄头也防不了身啊,还搞不好被人当成掘墓的。
“怕晚上有狼和长虫。”
俺爹轻飘飘一句话,把我吓得魂都快飞了。
我连忙抱住了那根锄头,然后把他老人家赶走了。
等他走得都看不到人影了。我抱着锄头找了地方蹲了下去。那是一棵大松树,树身粗壮,靠在上面,刚好能把我的后背给遮住,让我多少有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