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杯白酒,一下子就灌了下去。袁石风将杯子放回桌上,目光便是牢牢锁在海里身上的:&ldo;幸福。&rdo;
嘴唇一启,简简单单,就是这两个字。
不是&ldo;祝你幸福&rdo;,不是&ldo;希望你幸福&rdo;,就是两个字,幸福。
他笑着,一笑,眼角便都是有了褶皱的。
&ldo;谢谢。&rdo;王冬举杯,还他一杯酒,亦是干干脆脆地喝尽,不再看他,强硬地搂着海里转身就走,去往下一桌了。袁石风站在原地,将白酒的辛辣味咽到心口。
海里一身红妆,转头看他一眼,那一眼,便是最后一眼似得,千般的无奈和悲伤,又一转头,就只剩下她挽起的发髻中,那红色的纱在对着他。
她的背影,一转身,便是多少牵绊。
袁石风慢慢地环视了一圈这间硕大的宴会厅,一圈环视下来,瞧见了紧紧盯着他的李爸李妈,恐怕最不愿意他来的除了王冬便是这俩老了。
硕大的宴会厅,布满了粉色玫瑰的舞台,每一个角落里都摆着海里和王冬的结婚照片。喜气洋洋,和乐美满。
他终究是来了,终究是舍不得不再见的。
怎会不记挂,不祝福呢?
他是如此知她,倘若他真的不来,她定是不安,会四处寻找,会焦虑地左顾右盼,他到底是来了,不舍她左顾右盼,不舍她再等,再寻找。
在你婚礼上,敬一杯酒,说一个词,幸福。
她着一身红色旗袍,受尽宾客的祝福,袁石风静静地看着她,未扰,转身离开。
吵嚷声越来越远,他推开了宴会厅的大门,独自离开,门一关,里头的幸福也就与他无关了。
涌炀岛的夏季,夜色寂寥,从前能看到许多的繁星,入今只有寥寥几颗了。
袁石风将西装的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从台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时间仿佛回到了中考时。
他还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考场上悬着的吊扇有气无力地旋转,他拿着笔,看着考卷。
海里说,袁石风,你中考考到外面去的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白色的海浪,黄色的稻田,她的乌黑的麻花辫。
吊扇无力地旋转,监考老师开始提示时间,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袁石风拿出橡皮,将选择题全部擦干摸尽,橡皮屑一掸,落了满地,他起身,直接交卷。
……
不顾一切又热情洋溢的青春年少,都是爱情的记忆符号。如果我们仍旧是那时的少年,自行车铃铛一打,承载着彼此,驶向炊烟袅袅的家。
和风细雨的海,柔情的稻田,孤零零的火烧云,灰烬的田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