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账房内,夫妻二人对坐在临窗的黄花梨翘头案边,一个人说,一个人就在账本上写。
“一共十二个人,光是每日的吃喝拉撒,就得不少钱,再加上工钱……”
山桃从靠墙的博古架上拿下一把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账。
“他们是做苦力的,工钱不用给太高,一人一天四十文……时安哥,你觉得咱家西边宅子要完全拆了,得花多少天?”
孙时安沉吟道:“最起码得一个月。”
一个月连吃带喝加上工钱,怎么着也得花费上二十五两。
钱倒是够了,可若是紧接着就开始修西边的宅子,那就有点紧。
“等他们把西边的宅子拆了,就叫他们去盖猪圈,去山上垒院墙,还是按照这个数给,先紧着养猪那头的使费来,桃儿,你觉得如何?”
不用再去找人盖猪圈自然省事,可山桃就怕这些人靠不住。
“时安哥,你觉得他们信得过吗?”
方才她和照庆出去买包子,孙时安就跟这些人谈了谈。
这些人中,为首的人名秦宝山,眼下正好是农闲,他就领着自已村里的人出来找活儿干。
这群人没手艺也不识字,就有一把子力气,便在码头上给人扛大包。
前几日贾秀莲托中人找到他们,叫他们回东兴乡,给她运一批货来,价钱好商量。
秦宝山领着兄弟们傻乎乎地去了,到了东兴乡,连自已的家都没回去,扛着那批货便连夜往回赶。
到了喜乐宝,卸了货,贾秀莲却不肯兑现诺言。
原先说好的,给他们一人两百文,可现在却只肯给一百文,还不管饭,怕他们闹事,才把他们赶来找山桃。
“你放心,我一会儿去找金爷,让金爷帮忙打听打听他们的底细,若真是老实人,咱们就留下,若不是,让他们干几天活儿就把他们打发了。”
山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想啥呢?”孙时安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在为做饭的事犯愁?你去北坊找几个手脚勤快的妇人,每日来家帮忙做饭,省事又便利,省得你和照庆忙不过来。”
这又是一项花费。
家里钱没挣多少,先花出去一大笔,山桃一想就心疼。
可孙时安说的是实话,光靠着她和照庆,实在是忙不过来。
“一会儿咱俩一块出门,你去找金爷,我就领着照庆去北坊走走,先去找三娘,把这事交给她,今晚这顿饭就先凑合着吃吧。”
山桃依旧心事重重,孙时安就不高兴了。
“桃儿,你到底在想什么?是担心家里的银子不够使唤?”
山桃叹口气,原先家中能动用的是三百两银子,两笔外债加利钱都要了回来,一共是两百九十两银子,再加上贾老太从胡老爷那里讹来的一百两,和零零碎碎的钱,加起来是七百多两银子。
刨去她的压箱钱,还有六百多两,买房子花了一百七十两,剩下四百多两,按照孙时安前几日算的养猪的花费,得留下三百两,那只剩下一百两可以用在修缮房子上了。
明日便有匠人来,先把孙家跟东边这幢宅子的院墙给推了,再瞧瞧东边这幢宅子可有要修缮的地方,这一项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呢。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当家方知当家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