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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我们同时弯腰蹲下去捡，我手忙脚乱地大把捧起板栗，一股脑装回他掌心托着的纸袋中，他用一只手几颗几颗地捡，偶尔我们手指触碰，头几乎挨擦着彼此，但谁也不敢看谁。

板栗很快捡完，重新装好。我跟着他站起来，他看着我有点尴尬地笑，我跟着他干笑，明明我们彼此都期待着对方能先说一句话，可是最终谁也不说话。他默默地冲我点了点头，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

我在他背后怅望了许久。

突然儿子拍打我一下，喊道：&ldo;吓死我了，爸爸。李老师终于走了。&rdo;

我才真被他吓了一跳，迅速皱起眉头。

&ldo;出息！刚才见着你的老师，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rdo;

&ldo;你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rdo;

作为家长我觉得我的尊严受到了损害，按我的性格他这句话值一百个鞋底子，但是我脸上辣了一阵之后，并未对他做出惩戒。我摸摸他的小脑袋瓜子说，&ldo;回去写作业&rdo;。

晚上收摊回家，做饭给儿子们吃了，让他们独自看半小时电视。

我回到卧室，关上房门抽了一根烟，抽完后突然无所适从起来。孩子的妈妈今天加班，明天早上才回家。我非常想跟他通个电话，渐渐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简直无法压抑。可我跟他说什么好呢，我用了半个小时来编织一个合理的理由，搜索枯肠，寻找一个合适的话题，既要平淡无奇，又要可以跟他聊，还要不显得刻意和突兀。

我们之间这样的话题并不好找。我拿起手机来翻到他的号码，临时又打了退堂鼓，将屏幕按熄，这时有个懦弱愚蠢的念头一闪而过，要不开口的时候故意喊错名字，然后假装道歉说：&ldo;对不起，李老师，打错了。&rdo;无论如何，我只想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响了五六声才被接起来，他开口的时候，我的心脏莫名狂跳。

&ldo;喂？&rdo;

&ldo;啊，李……李……你是……&rdo;

&ldo;是祝同学的家长吧。&rdo;

&ldo;啊，是我。&rdo;我想假装喊错的名字还来不及出口，他打断了我，这让我莫名松了口气。

&ldo;你有什么事吗？&rdo;

&ldo;我……&rdo;

我渴望听到你的声音，想要跟你聊天，并且这种欲望非常强烈。我咬了一下舌头，喉咙梗塞，真心话完全说不出来。

&ldo;没什么事，就是……我、我儿子的那个作业啊，总是不好好完成。还……还爱看电视，像今天回家吧，都看半个小时了还不肯上床睡觉，我……我们作为家长也管不了他。想请老师……请你……&rdo;

&ldo;哦，我懂了。明天上学我会帮助教育他的。&rdo;

我悄悄吐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这段沮丧的叹息泄漏进送话器里。

&ldo;好的，谢谢李老师。&rdo;

他那头停顿了一下：&ldo;那么，还有什么事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