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凡没有回答,径自看向王婶:&ldo;王婶,请问你在收拾盘碗的时候有没有收拾过这个空酒瓶?&rdo;
王婶神眼闪烁,沉默了片刻只摇了摇头。
大伯母这时插了句嘴:&ldo;屋里的空酒瓶都是我收拾的,反正是要收在一起卖废品的,都会自己收拾了放在后门那边的筐子里。这是村长带来的那瓶酒吧?今天我没收过这个。&rdo;
何不凡点点头,又看向王婶:&ldo;王婶,村长之前说过这酒是他专门请人弄回来的,也就是说村里其他人家里没有对吗?&rdo;
王婶没有答话,其他村民听到后不待何不凡追问便纷纷抢答:&ldo;没有的,这种酒要到外地才买得到,我们怎么会有。&rdo;
何不凡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ldo;既然这种酒只有村长家有,他今天又只带了一瓶过来,刚才他中毒时已经将酒瓶摔碎在了地上。请问王婶,方家后院又怎么会多了一个同样的酒瓶呢?&rdo;
王婶闻言轻颤了一下,抬眼飞快地看了何不凡一眼,又迅速低下头,仍是不发一言。
王鹏听了这话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挡在自己母亲身前,对何不凡怒目而视:&ldo;你什么意思?一直盯着我妈问东问西的,审犯人啊你!&rdo;
何不凡坦然直视他的目光:&ldo;那我只能告诉你令堂虽然不是犯人,但此刻确实是犯罪嫌疑人,我作为暂时代理此案的侦探,有权利向她提问,她也有义务回答我的问题。&rdo;
王鹏脸色变了几变,声音里还是有压抑不住的怒气:&ldo;死的人特么是我爸啊,你居然怀疑我妈!&rdo;
何不凡闻言眼神变得有几分淡漠:&ldo;对你而言最亲密的两个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却不一定是最亲密的。你是他们的儿子,这一点我猜你不会不知道。&rdo;
王鹏怔愣在原地,半晌像是自语又像是发问地轻声喃喃道:&ldo;你知道什么?&rdo;
何不凡:&ldo;该知道的我可能都知道!&rdo;
方轻芳:&ldo;……&rdo;
何侦探,你的装逼境界也是无敌的!
王鹏脸色十分难看,不再继续夫妻关系这个话题,只辩解道:&ldo;一个酒瓶而已,那种酒,上个月我爸托人搞回来一箱,一共六瓶呢,又不是今天第一次喝,之前喝的那两瓶的空瓶子也许随手就丢出门了。现在有个空酒瓶被扔在外边有什么稀奇的?&rdo;
何不凡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ldo;一共六瓶是吗?已经喝了两瓶,今天他带来一瓶,理论上你家还留有三瓶。依照贵村收集空瓶去山下卖的习惯,之前的两个空酒瓶有很大概率还留在你家中,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起去你家数数瓶子呢?&rdo;
王鹏一时语塞,有点惊慌地看向王婶,不知道该不该带何侦探回家数瓶子。
何不凡也不继续追究这茬儿,仍将炮火转向王婶:&ldo;王婶,关于那个酒瓶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rdo;
王婶沉默了半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开口:&ldo;不……不用回去数瓶子了!家里只剩两瓶了,有一瓶被我几乎倒空,装了点百草枯带了过来‐‐就是刚才被你爸摔地上的那瓶!&rdo;
&ldo;妈!你瞎说什么!&rdo;王鹏失控地大叫,伸手去扯王婶的衣袖。
王婶无奈地看看他:&ldo;你不也知道的吗?我原以为不会这么快被人知道,谁曾想今天的宾客里还有个侦探!&rdo;
王鹏懊恼地抓着头发:&ldo;可是你不是答应过我不这么干吗?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rdo;
王婶脸上带着点奇异的神色:&ldo;我其实不知道!&rdo;
方轻芳十分诧异:&ldo;不知道是什么意思?&rdo;
王婶仍是那种看不透的神色:&ldo;我一直在想,早该这么做了吧,却一直都没有下得去手。好容易今天准备好了一切,却还是被你劝住,答应你放弃。可是多有意思啊,我明明放弃了,他却还是中了毒,用的还是我准备好的毒药。&rdo;
她说着看向何不凡,惨然一笑:&ldo;何侦探,你说这事儿多有趣。所以啊,我想,这就是注定的,既然我是想杀他的,毒酒是我给准备好的,给他喝下那酒的是不是我区别也不大吧!&rdo;
方轻芳愣了,言下之意,王婶准备好毒酒后却在最后一刻放弃了下毒,那真正下毒的又是谁呢?还是说,其实下毒的就是她本人,她这样说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为自己脱罪?
&ldo;你这个贱女人!&rdo;王老师听了这话大吼一声,愤怒地上前一把揪住王婶的头发,试图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动作之迅猛让人猝不及防。
王鹏赶紧上去拉开王老师,制止住她下一步的动作。
王老师行动受限,嘴里仍不消停:&ldo;你这个贱人,为什么啊?我们老王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供你吃供你喝的,你这是谋害亲夫啊!老王到地底下都不会放过你,你会下地狱的!&rdo;
王婶面对突如其来的暴行也没有太大反应,听了王老师的话,只呆呆地看着对方,过了许久,她双眼流下止不住的泪水,缓缓开口时声音带着嘶哑,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怨恨:&ldo;你们王家哪里对不起我你心里没数吗?哼,我会怕下地狱?我告诉你,我这么些年就一直在地狱没出来过!&rdo;
听了这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方轻芳和在场众人皆是一惊,看向对方那张写满了疲惫困苦和忿怒怨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