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紧急汇报&rdo;四个字,尤其在大年初一,足令一切官员不安。
为什么要进行&ldo;紧急汇报&rdo;的是政法委书记,而不是正在省委值班的常务副书记赵慧芝呢?
这使他好生奇怪。
经验告诉他,一位政法委书记向一位省委书记紧急汇报之事,那性质往往是异乎寻常地严峻的。
妻子从他脸上看出他的不安来了,不再说什么,不再问什么,默默将药瓶和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柜上,将床头柜上的电话更向床边摆近一些,一声不响地退出去了。
刘思毅刚服下药,电话铃响了。在这一位省委书记听来,那电话铃的响声仿佛与上午的前几番不同,似乎更急骤。更大了。
他一把抓起电话,果然是政法委书记的声音。
&ldo;刘书记,省里出事了。大事件。&rdo;
对方尽量压低着声音,但语调惴然。&ldo;什么样的大事件?&rdo;
刘思毅的上身一下子挺直了。
&ldo;顺安县城里发生了大骚乱。他可以说,接近是一场大暴动。今天早晨,先是县城里的几百人围住了县公安局,要求严惩杀人凶手。接近中午的时候,又从四郊汇聚了几千名农民,涌入县城。现在整个县城已经完全失控,县委书记和县长不知去向,无法联系。而县公安局已经被砸了,公安局长和局党委书记据说成了暴民们的人质……&rdo;
刘思毅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他打断道:&ldo;请你从头说,我什么都没听明白!&rdo;
政法委书说说:&ldo;我自己也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哦……还要补充一点,据说顺安县昨天夜里死了三个人……这我也是几分钟前才得知的,未经核实……&rdo;
&ldo;那么……你此刻在哪儿?……&rdo;
&ldo;我在离顺安县八里远的公路上。我得知的情况是,几千人要沿着公路进省城。那么他们将途径另外两个县,万一另外两个县也有人加入他们的群体……今天可是初一,所以我率领省里的全部公安干警封锁了公路……&rdo;
&ldo;你……&rdo;
刘思毅打断政法委书记的话,想说一句什么批评的话,可是仅仅说出一个字,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大年初一,对方尽其职责地堵截在北方冰天雪地的公路上,而自己却在春光明媚的南方,在家里,在床上,还有什么批评的话能说得出口呢?对方除了采取那一种应对措施,另外还有什么别的对策可以选择呢?那已经是惟一正确的做法了呀!
&ldo;刘书记,刘书记,喂,听到吗?……&rdo;
电话那端,传来对方的大声呼叫。
&ldo;我在听。听得很清楚。我问你,赵副书记不是今天在值班吗?她为什么不直接向我汇报呢?……&rdo;
刘思毅此身哪里还能安卧床上!他已经下了床,一手捧着电话机在床边来回走动,将电话线拖长一地。
&ldo;赵副书记不在办公室,不知到哪里去了!&rdo;
&ldo;不知到哪里去了?!岂有此理!……&rdo;
电话那端,忽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了。&ldo;喂!喂!……&rdo;
刘思毅也大声呼叫起来。
然而听筒里只有电波微小的嗡嗡声在响着了。
刘思毅发了一会儿愣,缓缓将电话机放回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