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种任人肆意嘲笑的地步了,云君年也只能腆着一张老脸赔笑,“让王爷见笑了,隐月这几日是偶感风寒,身子虚弱,在王爷面前僭越,是臣管教不严,还请王爷见谅。”
这番虚与委蛇的鬼话,听听也就罢了,也是在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可没想到顾非池冷哼一声道,“是吗?本王见谅不见谅的倒是无所谓,丞相大人莫要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吧,二小姐既然身子弱那就趁早去看大夫,别拖着,万一进宫还这么弱不禁风的,让陛下担心就不太好了。”
云君年怎么也没想到这九王爷看似放浪不羁,思维竟如此缜密,竟然还无视他的示好,甚至此时还抬出陛下来压人,一点情面都不留。
云君年心中再有不满,此时也不敢当着顾非池的面表露出来,只能连连应答,“是、是,王爷教训的是,老臣一定遵从王爷的叮嘱,多谢王爷教诲。”他的脸都要笑僵了。
云隐月就算脸皮再厚,被这么一顿说教也有些受不了了,此时只觉得面容俊秀的顾非池看着也十分可恶,她跺跺脚,捂着脸呜咽的跑开了。
即便是这样,云君年也不可能把顾非池赶出去,依旧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甚至还不得不笑脸相迎,“王爷,天寒露重,距离进宫的时辰还算早,不如跟着老臣去前院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好像这家人除了邀请人去喝茶就没别的事情干了,顾非池直接了当的拒绝,“云丞相,本王是来看傲雪的,她今日也要进宫吧?”
简明扼要的阐明来意,云君年被这么直截了当的一问,直接给问懵了,他想要拒绝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说辞。
对上顾非池湛亮如墨玉般的眼神,他脑中竟有种恍惚的感觉,把本来要说的话顿时忘得一干二净,讪讪的答道,“王爷,傲雪刚刚起床,这时候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哪有未婚男子这么堂而皇之地入女子闺房的?
这王爷的作风行事未免太大胆了些吧?
传言都说王爷视民间礼节为无物,往常都是耳听为虚,今日却是眼见为实了,他竟然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饶是云君年脾气好,此时也有些生气。
可是顾非池好像没听懂他的话。
他都这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顾非池还没有半点后退之意,目光湛湛的看着云君年,仔细听的话能听到里头的势在必得之意,“本王前几日给王兄递了一道折子,不知道丞相有没有听说过。”
云君年神情一凝,有点搞不懂顾非池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折子都是先上达到中枢院,然后再经过御史台递到陛下面前,能直达天听的折子少之又少,况且他官至丞相,很多折子他都事先过目过,照理说没有什么遗漏才是。
乍然被顾非池措手不及的一问,他真是一脸茫然。
与其故作聪明,倒不如坦然承认,云君年朝顾非池拱了拱手,“老臣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顾非池做事坦荡,也从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瞧着云君年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反正这件事情他迟早要知道,那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来都来了,告诉他也无妨。
“云丞相,本王觉得傲雪不错,本王府里还缺个能管事的女人,你现在能懂本王的意思吧?”
管事的女人?难道王爷想让傲雪过去管事?
云君年挤出一个笑容,斟字酌句后婉拒了,“王爷,您的好意云府上下心领了,王爷家大业大,傲雪怕是不能……”
顾非池一听就知道他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利落的打断了他,不管是他真不知,还是装不知,都把他逼得没有了退路,只听他一字一顿说到,“丞相误会了,本王的意思是,娶傲雪做本王的正妃。”
……
云傲雪本来是说要假寐的,没想到又睡了个回笼觉,醒过来的时候她感觉一阵恍惚。
准确的说,她是被晃醒的。
往常贵妃榻躺着虽然舒服,不过时间久了,睡着容易胳膊疼。
今天不一样,她睡醒了都没有那种被挤压的感觉,只是眼皮沉重,还想睡,闭着眼睛就开始叫穗儿,“穗儿,有水吗?给我倒一杯我渴了。”
没有人回答,可是不一会儿,她就闻到了热茶的香味,唇边已经有茶递过来了,她不想动弹,只是张开嘴,依旧闭着眼睛,小口小口的喝着。
茶水的温度刚刚好,顺着喉咙而下,干涸冒烟的嗓子得到了滋润,云傲雪感觉舒服多了。
她半睁着眼睛,一盏茶水见了底她才停下。
正要继续躺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喂她喝茶的手清隽修长,骨骼分明,她半睁半寐的瞧了一眼没有注意,现在神识回笼,身下的云锦软被触感太过真实,她明明记得房间里的贵妃榻上只有一个软垫,没这么舒适,所以,她不是在绣楼里。
乍然发现不对,她倏地就被吓醒了。
睁眼一看,果然就看见顾非池的一张大脸近在咫尺。
“你怎么在这里?穗儿呢?”
穗儿一向都跟在自己左右,没有她的命令她是不可能擅自离开的,自己一觉醒来,唯一亲近的人也不见了,云傲雪心中有些慌乱,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分毫。
顾非池听她说完,用手挑起车帘一角,外头依旧伸手不见五指,只感觉风声呼啸而过,他俊美的侧脸在夜色下时明时暗,他的声音很轻,“你仔细想想,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