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成亲,残晔也很给面子,虽然没有公开,却也秘密送来了不少他国送上的贡品,个儿不大,却都是稀世珍宝,乐得店小二一整天嘴巴都没有合拢。夙锦斜眼看着店小二吩咐人将两个小箱子抬进去,说:“残晔对自己的下属倒是不错。”
独孤冥淡笑:“店小二为残晔出生入死,成亲也是授他之意,自然对他好,这也算是补偿吧,指不准店小二的妻子也是残晔安排的。”
夙锦耸耸肩,不置可否。残晔想要做什么她不关心,她只关心参加完婚礼后,怎么利用店小二来达成一些目的。所谓蜜月期三天,三天之后,店小二一定会回宫禀报成亲事宜,到时候就看她的演技佳不佳,店小二的精明程度低不低,独孤冥的配合好不好,还有残晔的警惕性高不高,倘若这四者都达到了她的要求,那么计划就成功了。
“也许残晔也过来了。”眼前一暗,夙锦突然说。
“啊?”独孤冥不解地看着她。
夙锦从墙上落下,走到三个男子面前,中间的着黑色,旁边的两个均为灰蓝色,夙锦颔首:“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残晔惊讶地看着她。为了瞒过外面的人,他特意找人易了容,身边的人也都不是亲信,夙锦应该没有见过,但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来,真是好眼力。残晔嘴角含笑,道:“原来是姑娘,幸会。”
夙锦笑:“想不到公子这样的身份会来参加小二的婚礼,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这店小二和公子的关系实在是非比寻常,倒叫明白的人好奇,店小二是什么来历。”
残晔知她在揶揄,也不恼,笑笑,说:“姑娘此言差矣,我虽贵为公子,却也是凡人,店小二虽是一跑堂,但品性高尚,能与君子相交,是在下的荣幸,常言道,友非君子兰不交也。”
夙锦抿唇轻笑:“说的是极。哟!婚宴开始了,那么公子,入座吧。”
“好,姑娘这边请。”残晔做了个请的手势。
虽然两国之间只是友好关系,并无大关联,但就同为皇室中人来说,夙锦的地位高于残晔,对夙锦礼让是应该,所以夙锦也不忸怩,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独孤冥自然是坐到她旁边,而残晔也带着手下坐在了她那一桌上。
身为新郎官的店小二在堂前张望,眼神扫过残晔只是微微讶异了一下,但见他神态自若,贵气十足,虽然不怎么认识,但也不像是来蹭吃的,便将目光移开了。
夙锦忍不住笑道:“看来店小二似乎与公子并非熟识。”
残晔说:“许是因为小二从未曾想过我会来参加他的婚宴。唉,我说姑娘,自我到这里开始,你就一直出言挑衅,莫非是计较我拒绝了姑娘的请求,怀怨在心,所以话中带刺,见不得我好?”
夙锦却拿起酒杯,豪爽地饮下,说:“这么说来,我却是想问公子一句,我请求了什么?”
残晔一时语塞,当时请求的是独孤冥,可不是夙锦,夙锦这话问得太狡猾了!于是他悻悻然一笑,转头去看堂前的店小二。
二人你来我往,看似闲聊实则硝烟弥漫,只是结果似乎夙锦占了上风。独孤冥心中痛快,这残晔说话与行事作风实在让人费解,能挫挫他的锐气还真是大快人心。
等了片刻,新娘在媒婆的掺扶下走进来,店小二急迎过去,拉住红绸缎,将新娘带到堂前跪下,只听媒婆高喊:“一拜天神——”还刻意拖长了尾音,等着这对新人拜下,又高喊,“二拜高堂——”
这画面温馨模糊,恍惚中夙锦仿佛看到了百里轩站在她面前,穿着大红喜服,伸出右手不停地招呼着,似是喊她过去,可一转眼,却只剩了朦胧的烟雾,百里轩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甩去荒唐的念头,夙锦轻喃:“这小二若是普通百姓,一定会幸福。”
独孤冥只装没有听见,因为他知道夙锦心中想的绝不是店小二,而是她,还有百里轩,这个时候插话,一定会勾起她伤心事的。残晔就没有这么好心了,听了她的话,低笑:“姑娘真是说笑,店小二要是百姓,你我怎会在他的婚宴上相见?百姓固然平凡,没有那么多杀机要面对,可是有一日为厨房琐事犯愁时,夫妻之间的和睦也就到了头,想来姑娘久居深闺,不怎么了解百姓的难处,谁都有自己的难处,天下没有绝对的幸福。”
夙锦浑身一震,犀利地望向残晔,却看到他只作若无其事地别过了头。盯着他看了大概有一会儿,直到店小二的声音在附近响起,她才回过神来。店小二看到他们,喜上眉梢:“想不到两位客官果真来了,我在此先谢过二位肯来参加。”他的眼神瞄向残晔,悄声问,“这三位也是姑娘和公子的朋友吗?”
夙锦忍俊不禁,点头:“是,他三位是来蹭吃的,小二哥不会介意吧?”
店小二眸间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虽然极其细微又很快闪过,却仍被敏锐的夙锦捕捉到了,顿时她心底也明白了一些。店小二摇头:“怎么会?人多才热闹,我敬三位。”说罢拿起酒壶为残晔等三人斟酒,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脚下一个踉跄,原本倒入碗中的酒全都洒在了残晔身上,小二吓得浑身冒冷汗,直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你不住,适才在里堂喝多了,脚步虚浮,这才失手,还请兄台见谅。”
残晔摆摆手,道:“不碍。”
店小二却执意说:“请这位公子跟我进房间擦一擦,这般湿答答的,想必一定很难受。”
盛情难以推却,残晔只好站起来,跟着店小二去了后院。另二人并没有跟过去,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夙锦,好像怕她耍什么阴谋。这么一来,夙锦也就完全明白了,今日里又演了一出什么戏。
到了后院,店小二立刻跪下:“属下问龙皇的安,适才冒犯龙体,请龙皇降罪。”
残晔道:“诶,你也是为了顺利让宇到这儿来说话才失手的,什么降罪不降罪?起来吧,说正事要紧,那一男一女在人来客栈的时候,你给宇盯紧了,他们一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就立刻上报,宇倒是姚侃侃,他们还能耍出什么手段来。”
“是,属下记住了。”店小二低头,恭敬地道。
残晔手中扇拍打着手心,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就算你有万千花招,我也能一招一招拆开了,让你知道,你只是个女人,如何敌得过男人?再有头脑,再有身手,依旧只是需要男人依靠的女人而已,我就不信,失去了百里轩的你,还如从前强势。”
可是如果残晔知道,夙锦的阴谋并不是直接冲着他来的,而是拿捏了他以为根本不算弱点的弱点加以利用并威胁,他一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找人守住他的弱点就可以了,何必费尽心思去调查夙锦和独孤冥的行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