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没有吭声。
颛顼说:“我知道你和他有点交情,我也很欣赏他,我甚至非常敬佩共工和他的刚毅忠贞,但神农国早已经过去……我必须讨伐他们!”
“我明白。”小夭很清楚,颛顼已经尽力。某种意义上,这场战争对轩辕而言,是必须,对神农义军而言,是一种解脱。这事颛顼没有做错,作为帝王,这是他必须做的,可共工和相柳似乎也没有错。
颛顼叹道:“不管我多欣赏相柳,大家立场不同,我实不希望你和他有任何牵扯。”
小夭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正因为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她一直都清醒地警告着自己,她和相柳,永不可能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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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隆出征前,来小月顶见小夭。
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四年前,他、馨悦、昶三人来小月顶看小夭。自那之后,小夭从没有见过丰隆,也从没有去探听过他的消息,可以说,对小夭而言,这个人近乎消失了四年。
黄帝在地里忙活了一早上,这会儿在屋内休憩,小夭不想打扰黄帝,带着丰隆去山林里走走。丰隆一直沉默,小夭想着他明日就要领兵去围剿共工,也提不起兴致说话,两人竟一路无话地走到了山顶。
小夭看到云霄中的紫金宫,才想起,她和馨悦也曾站在这里,但那一次,璟居然扔下黄帝,跟了过来,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璟都不会出现了。小夭眼眶发酸,装作整理被山风吹乱的额发,悄悄将眼角的泪印掉。
丰隆指着左耳问:“是他救了你吗?”左耳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这会更是毫不避讳地坐到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丰隆。
小夭道:“是他救了我。”
“幸亏有他,我才没有铸成大错。”
小夭沉默地看着丰隆。
丰隆说:“那一次我想帮妹妹杀了你,被他杀了的十个黑衣人就是我派出去杀你的心腹。”
左耳插嘴道:“不是我杀的,是我和小夭一起杀的。”
丰隆说:“难怪!我也在想,以他们十人之力,无论如何都不该无功而返,可居然被你一人杀了。”
左耳不再说话,丰隆对小夭说:“你知道我想杀你,对吗?”
既然丰隆挑明了,小夭也不想否认:“我听到了你和馨悦的对话。你们当时都情绪太激动,不够小心。”
丰隆问:“你为什么不告诉陛下?”
“当年,我在整个大荒的来宾面前,羞辱了你和赤水氏。你不计较,是你大度,但终归是我欠了你。如今,我们就算真正两清了吧!”
“你憎恶、瞧不起我吗?”
小夭摇摇头:“你从小到大,无忧无虑,唯一的磨难不过是雄心壮志没人理解,被长老看作是离经叛道的混账。馨悦却是在噩梦中长大,当别的女孩子希望得到一条美丽的裙子时,她的愿望是明日依旧能活着。有的事,不愿做,一旦做了,就会成为心的桎梏,折磨自己一辈子,可也不得不做!当时当地,你只能选择帮馨悦,如果你为了自己和赤水氏,弃她于不顾,我反倒会瞧不起你。”
丰隆盯了小夭一瞬,大笑起来:“我赤水丰隆这辈子只向一个女人求过婚,没想到还被她悔婚了,但我一点不后悔向她求过婚,也一点不后悔以赤水氏最隆重的礼节迎娶她,她值得!只可惜,只差一点点,她没有成为我的妻子。”
小夭笑着摇摇头,指指自己的心:“不是差一点点,而是差了一颗心。等你什么时候把一个女子看得比你打胜仗还重要时,你就会明白我的话了。”
丰隆说:“我这次向陛下请求出征,不是为了官职,也不是为了封地,更不是为了千秋功名,而是为了馨悦。陛下没有夺去馨悦的王后封号,也没有幽禁她,他只是彻底无视馨悦。但慢刀子割肉更痛,没了陛下的尊重,紫金顶上的那帮女人个个都会趁机啄馨悦几口,不过三年,馨悦已经像是老了几百年。我想打个大大的胜仗,以陛下的性子,必定会重重赏赐我,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他原谅馨悦一次。”丰隆向小夭作揖行礼,“到时,求你为馨悦说几句话。我保证会派人看牢她,绝不会让她再做同样的事。其实,经过这三年的煎熬,她也绝没胆子做了!”
小夭叹了口气:“你们觉得陛下对我百依百顺,那只是因为我太了解他,从不提他不会答应的要求,像以前他出兵攻打高辛,还有现在他要……”小夭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我很清楚,纵然我求他不要出兵,他也绝不会答应。”所以,当年颛顼发兵攻打高辛时,她冲着颛顼发脾气、吵他、骂他,却始终没有开口求他不要那么做,而现在围剿共工,她连发脾气的立场都没有,只能沉默悲伤地看着。
丰隆扑通一声,跪在了小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