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在城外的一处山脚下,这西线,到处都是山,清远下了轿极目远眺,而今快要入秋,绿意渐渐隐去,一片萧瑟之感。
提起裙摆向山里走去,想看看这秋风秋叶秋草。一脚踏进山里,心就醉了。靠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听到有脚步声自山上而下,清远睁开了眼,看到那远处立着的,不是姜焕之是谁?
淡淡收回眼,亦不打算与他打招呼,起身向回走。偶有两片枯草沾到她的大红衣裙之上,红的血红,黄的金黄,极致绚烂。姜焕之是看到清远的,他做好了被她劈头盖脸骂一顿的准备,然而她却淡然的看他一眼,走了。
他背上扛着的箩筐里满是草药,今儿是他上山的日子。这会儿已经扛到了山下,总不能等她走了再下山,何况自己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怕她做什么?这样想着,在她身后跟了上去。
她不曾回头也不曾停住,脚步始终不急不缓。这会儿就能见出她皇族的功底了,架子端的很稳。姜焕之离她不近不远,一路跟着她到了山下,看她上了轿,再无声息。
清远一直在等他说话,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躲到了城外,却还是遇见了他。但那一日,不告而别的是他,他总该说些什么,可他呢,一句话不说,待清远打起轿帘向外看,发现他已进了城。
清远的火气一瞬间窜到了头顶,她摆了摆手,起轿!回去!不是故友重逢吗?怎能少了我!此时的清远还不懂,她这样较真,无非是因为爱上。轿子一路回到镇上,落在一处破落的铺子前,牌匾上“医馆”两个大字,竟是再无其他。推门进去,看到里面的药匣子一个接着一个,足足有十排那么高,可见是个药痴。
一个小童抬眼看到她,轻声问她:“瞧病还是抓药?”
她挑了挑眉:“刚刚是不是有两个男子来找你们郎中?我与他们一起的。”小童恍然大悟,指了指后面:“在后院。”
“多谢。”清远点了点头向后走,竟也是有一个后院,然而那后院与无盐镇医馆的大不相同,姜焕之的后院,满是花草,害清远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仙境。
几个男子正在花间喝茶,她径直走过去,坐在他们之中。姜焕之对清远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知她会跟来,亦知道她一会儿会留下。清远这个人,好胜心强,她在穆宴溪那里败了一次,自然不允许自己再败一次。果然,清远开口了:“稍后,二位将军先行归朝吧!本公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再玩些日子。”宴溪和宋为对望一眼,又看了看姜焕之,大抵明白了个中缘由,于是点点头,二人说完话,起身便走了。剩下清远坐在姜焕之的院子中。
“你图什么呢?”姜焕之问她:“你若是想要好了,要一段露水姻缘,那你今日就留下,我这小院,尚可容你一晚,但明日你就得走;你若是想在我这里,谈情说爱,这个梦不必做,我心里有人。”这种话很伤人了,但清远笑了笑:“那便留一晚好了。”说罢站起身问他:“卧房在哪儿?”
姜焕之眉头皱了皱,指了指正前方,清远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他的卧房极干净整洁,被子一丝不苟的折着,这个卧房里,只有那一面书墙是温热的,其余全是冰冷的。清远站在那书墙之前,大部分书她都看过,除了那些医书。
“宽衣吧!”姜焕之突然在她身后说话,他的声音亦没有温度。姜焕之在吓清远,他希望清远悬崖勒马,让二人可以保有一些体面。
不知为何,清远的心痛了痛。她转过身来面向姜焕之,涂着蔻丹的手指微微翘着,去解自己衣裙上的盘扣。清远告诉自己,若是在他身上也输了,那真的是无可救药了。
脱下了大红的长裙,里面是鹅黄的中衣,熨贴的贴在她的身上,轮廓尽显。姜焕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从未见过这样难缠的女子。
清远见他面无表情,苦笑了声,而后,欲褪去自己的中衣姜焕之猛然把她推到书墙上,书墙的木格子有些冰冷,贴在清远半边肩上,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然而,她的眼神是无畏无惧。
“你想要这个是吗?”姜焕之低下头吻住了她,那吻,铺天盖地而来,却没有温柔之意,清远告诉自己不要怕,双十年华的宫廷女子,此次归去,不会再任由她挑自己的夫君了,仰起头回应他,姜焕之顿了顿,推开她。看到她泪眼婆娑,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何苦?”清远不说话,双手捧住姜焕之的脸踮起脚吻他,令他无处闪躲。
“清远,你究竟要什么?”姜焕之再一次推开她,问她。
“要你,一晚。”是了,这个是自己挑的。
“我不能,我心中有人。你走罢!”姜焕之拉起她的衣裳,却听她轻轻说了一句:“求你。”
清远除了父皇,何曾求过人?姜焕之心软了,再次把她推向书架,吻住了她。他的手,好似在抚一把琴,在她身体上缓缓划过,最终停下,是在弹一曲高山流水,清远的泪滴在他的肩上,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只有那一瞬,自她喉间传出一声呢喃。她倒在了姜焕之的怀中,听姜焕之说道:“清远,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头脑中那点自毁的念头打这一刻起消了吧,人活一世,谁会一番坦途?总有人无法得偿所愿。想明白这个,你就会庆幸你拥有的,远比别人多。”
清远没有说话,她推开姜焕之,缓缓的将自己的衣裳穿上。他给自己留了一条活路清远懂。清远对他是抱着必赢的决心的,而今却满盘皆输。在他面前再也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