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端正地站在房间正中。
赫贤一心下一惊:&ldo;小佟语?!&rdo;
但几乎就在出声的同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不可能是佟语,她那幼小的身体才没这么高。
而且……不带一丝活人的气息……
赫贤一有些惴惴。他让烛火照得更加清楚些,并且凑近过去。看清那人影的真面目后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是一个模特,就像是衣帽店橱窗里经常出现的那种,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时装。
不过这一个身上的衣服倒是朴素得很,而且乳白色的漆皮和模糊的面目都让他觉得很不舒服。赫贤一围着它转了一圈。摆在空荡荡的房间正中的人体模特,要说奇怪也确实奇怪,但自从进到这座房子里后发生的事情太多,如今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打开另一扇门,进入里面的房间。
这一个房间比他身后的那个更为空荡,准确来说里面根本空无一物。赫贤一用蜡烛大致照过地皮后,回头打算去搜索走廊上的第五扇门了。
但来路的房门却被关上了。赫贤一有些迷惑,他明明是开着门进来的呀……哪怕是被风关上的,可他压根都没听到关门的声音……他试图在门上摸索门把手。门把手在哪?烛火照亮了他面前的门板,赫贤一的眉头紧皱。
这扇门上,根本就没有把手。
怎么回事?赫贤一有些心慌了。这是什么恶作剧吗?世上谁会设计不带把手的门啊?!
&ldo;喂!&rdo;他用一只手砸着门板呼喊起来,&ldo;有人在外面吗?啊?有人听到吗?麻烦答应我一声!夜深!夜深?!&rdo;
当然没有回音,那个写手此刻应该正在走廊前部搜索那边的房间呢。赫贤一懊恼地想着。
现在怎么办?本来是来找小佟语的,结果反倒让自己陷入麻烦了。夜深如果迟迟等不到我的话,应该会过来寻找的吧?但要等上多久呢?他心烦意乱地咂着嘴巴。手上的蜡烛也快要熄灭了。
他的手指在门板上游移摩擦着,好像刮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用烛光照着观察起来,门板上沟壑纵横,不像是制作门时刻上的纹路,倒有点像……怎么说呢,刻得歪歪扭扭,却能够明显辨认出是文字。
赫贤一推了推眼镜,凑近面前的门,一字一顿地读出了声:
&ldo;……他所遗忘的三件事情……?&rdo;
潦草得如同小学孩子的字迹,但他有点怀疑小学生会不会写&ldo;遗&rdo;这个字。
这话写得没头没脑,赫贤一咀嚼了一下,搞不懂它是想表达什么。他移动蜡烛,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多的文字,但当光芒照亮门板旁的墙壁,他却一下子愣住了。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地板上空无一物,倒没有注意墙壁。此刻烛火通明,墙上的巨幅画作便一下子映入眼帘。不知是用铅笔还是炭笔描绘的,从地面直到天花板,满满当当地占据了几面墙壁,把这扇门夹在中间。
赫贤一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门上的字,不会是这套画作的题目吧?
这想法确实荒谬,可今晚他经历的荒谬事情已经够多的了,多一件少一件也没什么分别。
他退后几步,仔细观察起那些巨画。题目写的明明是中文,可画的风格却像是日漫,他从没听说过日漫还有壁画……感觉就像是奥运项目中增加了一项水下击剑。
离他最近的第一幅画,画中有两个人影,模糊些的那个似乎是一身护士装束,而画得清楚的那个人――他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左手带血,右臂上却有一道深深的伤口,宛如被利爪所撕裂。
赫贤一张大了嘴巴,蜡烛险些从他的手中滑落。
这是什么?
画中的情景他不会忘记,尽管视角不同,他还是能明白无误地看出,正是在那个夜晚,他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一刻!漫画中将值班室的场景原封不动地还原出来,如果不是处在这样的境况下,他都想为画师的精工妙笔赞叹一番了!
可那天的事怎么会被别人知道?还画成了一幅画?更别说是出现在荒郊野地的一座房子里了!
恐惧在他的内心中蒸腾起来。
他的视线转向了第二幅画。
画面中央的那个男人,尚且穿着本应在手术室中出现的服装。背景是在某条走廊,他茫然地望着地面。如镜般的地板将灯光与天花板甚至病房门牌都清晰地映照出来……可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时他在思考,自己究竟把什么东西丢在手术室里了。
赫贤一倒退两步,紧咬牙关。
如果上一幅画还可以解释……那么这幅呢?这是……这是他梦境中末尾的内容啊!这个梦他从未告诉过别人,世上有什么人能够把别人梦里的场景画出来啊?!
除非……他现在也是在做梦?
这样一来不就解释得通了么?今夜所有诡异离奇的事情,所有荒谬无稽的现象……如果都只是发生在梦里的呢?
可理智清楚地告诉他――他仍是处在裸的现实之中。
他感到一阵眩晕。某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看下去了。可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移到了下一幅画上。
画中的主角还是他。日漫风格的赫贤一在走廊上疯狂地奔逃着……至少看上去是这样。下一幅画中他也是在手术部的走廊上奔跑,下下幅和下下下幅都是……这一组画的应该是他在梦中逃离心脑血管外科的手术室?可是,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