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rdo;清朗的男声忽然打身后传来,苏嫣便也不由地一惊。
可只是一转念,便将悲思收敛,娇柔艳丽又重回容上。
她从回廊上站起,却不迎上,轻启朱唇,竟是嗔道,&ldo;段郎每回过来,总是这般突然的。&rdo;
段昭凌迎着夜风,见她团于锦簇之中,月华泻下,佳人粉嫩淡妆,手捧玉箫,那姿态便是宫廷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这样的韵致来。
心头更是软下三分,遂几步上前,将她双手掌住,&ldo;幸得我今晚来了。&rdo;
苏嫣娇滴滴地抽回,双手合十,仰头对月道,&ldo;嫣儿才念着段郎,你便来了,可见定然是月宫仙子将我心愿听去了,才将你带来。&rdo;
段昭凌教她稚嫩的情态触动了心弦,竟也上前一同望月,&ldo;下回我若是念着你,便也要拜一拜这月宫仙子了。&rdo;
苏嫣一听,却嘟起了小脸,转头偎在他肩头,不依道,&ldo;不可,若是段郎想嫣儿了,便要赶紧过来,莫要教我苦等才是。&rdo;
段昭凌的心渐渐软了下来,揽住她在回廊上坐下,又将毛麾解下,将她娇小的身躯一同裹住,&ldo;好,我答应你就是了。&rdo;
苏嫣依偎在那温暖宽厚的胸膛中,有那么一瞬,竟是恍惚地仿若回到了很久之前。
&ldo;怎地不说话了?&rdo;段昭凌低头在她发间清嗅了,并非后妃常用的头油香气,而是淡淡的清香,十分清净。
&ldo;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想来便是如此罢。&rdo;苏嫣伸出手,环住他的腰。
&ldo;再吹一曲,你还从未吹给我听。&rdo;段昭凌抚着紫竹箫上的纹路,苏嫣便换了姿势,仍被他圈在怀中。
凌烟阁小小的院落中,那二人依偎而坐,连月色也柔和了起来。
&ldo;段郎你听着,嫣儿此曲便只为你而奏。&rdo;她将紫竹箫递至唇边,一曲《淇奥》哀婉悠扬。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这是当年她初入东宫时,庆生宴上第一次吹奏的曲子,他为她亲造了一片竹林,便于这竹林中品箫弄笙,她弄箫,他遂和唱,本以为这便是世人皆羡的琴瑟和鸣。
优雅的君子,一见再难忘…
那是她诉说的衷情,可此刻听来,竟是如此的讽刺。
这男人眼中的温柔愈是浓烈,苏嫣心里的刺便扎得愈深,终有一日,要教他也尝尝那被人背叛玩弄的滋味,是何等的难忘!
&ldo;怎地停下了?&rdo;段昭凌正醉在这乐声中,便在她腰间轻轻一握,苏嫣郑重地扬起小脸,&ldo;段郎,嫣儿要你对吟。&rdo;
&ldo;如今愈发会粘人了。&rdo;段昭凌宠溺地吻着她的额,辗转片刻,遂眸色浓浓,将她搂地愈紧,开口低吟起来。
月色如水,箫声如风,划过凉凉的冬夜。
宫人们从未见过高高在上的天子,竟也有如此风雅吟唱的时候,全然不似生杀夺予的帝王,仿佛最平淡的夫妻,相对白首。
段昭凌拥着她进了内室,靠在那温软的小榻上,只觉得很是安心。
苏嫣便在他眼前褪去外裳,玲珑曼曼的身姿现于眼前,她并不急于过去,反而坐在妆镜前,从镜中望向他。
身后人紧紧将她小手握住,细细梳理着那柔顺的乌发,苏嫣面色红润,雪肌生香。
她袅袅拿起小金剪,与他执手剪烛,红泪阑珊,映着她的脸容,眼角下那一颗朱砂痣若隐若现,有凄艳而摄人心魄的美。
&ldo;段郎,你可曾听过共剪红烛的传说?&rdo;苏嫣回头,凭靠入他怀抱。
段昭凌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呢哝道,&ldo;我听过红烛春宵的传说,正要与嫣儿共此良夜。&rdo;
交叠的身影,一直从桌台前纠缠道卧榻中,映在花窗之上。
段昭凌将那柔软细嫩的身子,爱怜地婆娑、抚弄,衣物层层抛落,散了一地。
苏嫣娇媚如水,似要在他身下化开了去,那样热烈的欢好,要将几日的思念补偿回来,刻入血骨。
男人不知疲倦,极尽怜弄,彷如如何也娇宠不够。
当肉体的欢愉和心灵的快慰,紧紧融为一体时,段昭凌终是尝到了春宵苦短的滋味。
入夜,又天明。
苏嫣在他怀中睡了一夜,而晨起时却不教崔尚仪进来,亲自侍奉他更衣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