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极其响亮,吉祥溜下树时,狗吠声已经叫得跟开了锅一样,古安的猎民也都出了撮罗子,数支火把迅速点了起来,把营地照了个通亮。
声音是从某个撮罗子中传出来的。
一个撮罗子中住三人,吉祥等人聚到出事的撮罗子前时,住在撮罗子内的两个猎民正站在撮罗子外,神色难看地望着已经没了皮帘子的撮罗子里面。
“出什么事了?”有人问。
“不知道啊……优卡突然炸尸一样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然后就疯了,自己说自己是切赫大神,骂我们是不知抬举的东西,提刀把我们全砍了出来,现在正在里面数说古安渎神的罪状呢……”
阿那格的头领,也就是塔坦,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见识要多一些,闻言立刻把眼前的一幕与神龛故事里的血祭情节对上了号,声音都颤了:“糟了!这怕是‘神使斥罪’——这可是血祭开始的最早征兆!”
“那怎么办?”吉祥问道。
塔时坦两手一摊,脸色苍白,“不知道,神龛故事里没有讲过……但是故事中,被神使选择附体斥罪的,最终都死掉了。因为他们会不吃不喝,不停地说,直到说死为止。”
吉祥闻言,却不信这个邪,如果妖兽这样随便就能取一个人的性命,人类这万物之灵的名声,岂不是个笑话?
他想起在星安时,曾经听到过的一个故事,说某男被黄皮子迷了,三天过去,眼看就不行了,结果男人的小儿子,碰巧在自家杂物间发现了那作祟的黄皮子。
孩子不明就里,顺手一棍子就给打死了——结果救了自己的爸爸。
吉祥觉得这也适合当下。所以他打算主动出击,环视了一下四周,认为对方最大的可能藏身处,应当是西面。
但营地以西,大约三四十米以内全是低矮的榛树,十分茂密,有些地方密得猎狗都钻不进去。想在这么大一片稠密的榛树丛中找到一只黄皮子,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突然吉祥想到一个问题,对方只是觉醒了“迷魂”的天赋能力,但可以肯定的是并没有到金丹,这也说明对方无法像白钧儒那样撒开感知,远处的目标,还只能靠目光定位。
吉祥看了一眼出事的撮罗子,是西首第二个,顿时心里有了计较,转过去兜了一圈,时不时还躺在地上滚两滚,不断反换方位,反推目标的地点。
其他人则都围在一起商量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你一言我一语,不知道商量了多久,最终决定放弃狩猎,因为向莫昆汇报这件大事更重要,至于优卡,可以留一个人守着等结果。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被黄妖附魂的优卡,大概率会抗拒离开。众人如果用强,优卡在受操纵之下拼命,只会增加无谓的伤亡。
但是优卡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停下来,谁都心里没有底,总不能全耗在他身上耽误了大事。
正在大家为优卡的命运悲伤之际,不知什么时候出了营地的吉祥,从南坡林道中神神秘秘地走了回来。
问过众人决定后,吉祥道:“或许我有办法让那黄妖放过优卡,但是你们要听我的安排。”
一听吉祥已经找到了那黄妖的藏身之所,众人大吃一惊,对少年的行为感到又神秘又神奇。
但听了他的法子,又觉得值得一试,好在猎民们性格爽快,向来能者为先,倒没想过听一个少年吩咐的有什么尴尬。
其实吉祥也没想到黄妖会如此容易找到。
出事的优卡床位靠南,所以吉祥很容易就锁定了黄妖几个可能的藏身地点。幸运的是,爬上树才查看了第一个,就发现了目标。
不过他发现的不是黄妖,而是那头野猪妖——这家伙应该是护卫的角色,正在六七十米外的一棵大树下睡得香。
夜里月亮虽然不大,但吉祥的夜视能力,捕捉的就是红外线,这头蠢货睡得四脚朝天,呼出的热气喷出米许高,在吉祥的眼里,特征不要太明显!
所以,不出意料的话,黄妖就躲在那棵大树的树冠里。
不过有一个问题。二妖都是四旋天,全都超了吉祥两个小境界。对付一个,吉祥或许还可以试试,但要想同时对付两个,未免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于这个问题,吉祥也想到了一个解决办法,但是猎民们没有夜视能力,还得吉祥自己行动。
商量好了各自的行动,吉祥再次轻装离开了营地,直接向南面的山沟扎了进去。
这次他取出了绳镖,豁出去要多花一些力气,从树木间利用绳镖接引,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一丝痕迹,就攀到了对面山梁上,接近了那伙身份不明的人。
那伙人并未搭建撮罗子,只就着一直未灭的篝火,钻进了皮被窝里休息。守夜人则一直精神抖擞,十分警觉。
好在吉祥不需要靠得太近,只远远地能看清他们的动向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