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目送那盏祈天灯越飞越远,忽然意识到若是就这样放它飞离,他一定会用一世去懊悔。
于是心中恳求道:最后一次,师父,我发誓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仍然没有结果,我便放弃。从此好好做“程澈”,只做“程澈”,与你渡过剩下的日子。
程澈沉沉闭眼,调动神识。
“阿澈?”
“。。。澈?”
身边人的声音逐渐淡去,隐隐约约,轮船的汽笛在遥远的海域传来。
程澈循声望去。
他坐在一艘随海浪摇摇晃晃的小渔船上,四下皆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黑啊。。。
眺望远方,灯塔的光循环往复,指引归航的轮渡。
再看自己,左手抱一盏孔明灯,右手捏一架燃料用尽的打火机。
轮渡。
灯塔。
打火机。
是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了三弦的泠泠乐声。
回头。吴端在船舱中抚琴演奏。可程澈不懂,他亲手制的三弦,怎么忽然变得好破烂。
而吴端深黑死寂的双目时而看向灯火明灭的海岸线,时而看向,他。
程澈失了神。
吴端。从年幼懵懂的岁月开始,我便时常梦见有人为我弹奏这首曲子。不论我是程澈,亦或是成澈。
是啊,吴端。
潮水静谧,海风温柔。
乐声也如浪花抚桨,程澈湿润了眼,“我们应该永远留在这艘船上。。。哪也不去。”
吴端。我们应该留在这艘船上,哪也不去。
吴端。
我想听你唤我名。
吴端放下三弦靠在小腿边,偏首望着他笑。
他在唤他。
程澈倒吸一口凉气。
我怎么会才想起来。
我是——
何月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