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下去吧。”
秋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掩上门出去了,“吱呀”一声殿门关上,明媚等了一会儿,听着秋水走远了,这才打了个哈欠,脸上哪还有半点悲戚的神色,一大清早闹到现在她早就困得睁不开眼了,好容易把人都打发走,明媚往里翻了个身,抱着锦被很快睡着了。
明媚这一觉直睡到夕阳西下才悠悠转醒,秋水服侍着她起身,又传了膳,明媚坐在桌前喝下一口汤,忽地想起来一件事:“这膳食是御膳房送来的吗?”
秋水正为明媚布菜,听得明媚问便答道:“回娘娘,是的,各宫里的膳食都是御膳房做好了送来的,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宫里才单独辟了小厨房。”
明媚点了点头,再没有说什么。
用完膳后,明媚换了身轻薄的寝衣歪在贵妃榻上,望着窗边发呆,秋水见她一副郁郁的样子,想着法子逗她多说几句话,明媚知道她的用心,便也耐心配合着,主仆二人正聊着,突听外间通报,说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来了。
“快请进来。”明媚向外间道,秋水将一件外衣搭在明媚肩上,扶着她坐起来。
“奴婢霏云给婕妤请安。”
明媚微微一笑道:“原是霏云姑娘,快起来吧,不知姑娘这时前来所为何事?”
霏云直起身,脸上也带了一丝笑:“奴婢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看望婕妤,不知婕妤身子如何了?今早婕妤在皇后娘娘宫中突然昏倒,可是吓坏了娘娘呢。”
明媚眼睫一颤,眼泪立马涌了出来,将落不落:“是嫔妾身子不好,惊扰了皇后娘娘,待明日一早便去向娘娘请罪。”
霏云看了她一眼,接着道:“婕妤不必如此惴惴不安,娘娘素来宽和,体谅秦婕妤怀胎不易,特免了婕妤每日的请安,若无要紧的事,婕妤还是在瑶华宫里安心养胎罢,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要事。”
“可是……”明媚抬起头,脸上带着些许惊讶和惶恐,一滴眼泪刚好从微红的眼眶中滑了下来,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看上去我见犹怜。
霏云见她这副模样,想到自家娘娘自知晓了这乡野女子的存在,便一直郁郁寡欢,她和霏烟都是从小服侍在娘娘身边的,娘娘素来骄傲肆意,何曾这样失魂落魄过?霏云脸上本就浅薄的笑又淡了几分,忘了来前皇后的吩咐,终是没忍住道:“婕妤无须担心皇后娘娘,今日婕妤晕倒后皇上便立刻去了朝阳宫,一直陪着娘娘到现在,婕妤还是多多照顾些自己罢。”
明媚听了这话,脸上的失落难以掩饰,一张小脸变得惨白,艰难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琴瑟和鸣,是后宫之福。”
霏云笑了笑:“皇上和皇后娘娘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与旁人不同,时候不早了,奴婢便不打扰婕妤休息,先告退了。”
秋水送走了霏云,回到明媚跟前,有些担心道:“皇后娘娘的意思可是……禁足?”
明媚擦了擦眼泪,摇头:“本宫也不清楚,待明日再看罢。”
明媚还待再说什么,见秋水仍皱着眉头,不由笑了:“美人蹙眉,我心生怜呐。”
秋水的脸霎时红了个透,结巴道:“娘娘别拿奴婢打趣了,娘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奴婢第一次见娘娘时都惊讶得说不出话了。”
秋水这话倒不是拍马屁,秦筠竹虽长在乡野,却生了一副好皮囊,眉如远山,眼似春水,真真一个柔柔弱弱,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最能引起男子的保护欲。因为这份美貌,她被皇帝看上,也是因为这份美貌,她自小眼高于顶,自命不凡,当时见皇帝一行人,认定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加之父亲刚刚过世,她一个孤女没有办法在这里过活,便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却在第二日得知这人是当今天子,秦筠竹没读过什么书,也不了解天子的后宫,只是经常听说书先生说后宫就是虎狼窝,秦筠竹虽然贪图富贵,却也知道自己空有外表,在后宫中根本活不下来,还不如拿着皇帝赏赐的钱财在扬州置产过日子,后来发现自己有孕,没有办法了,这才硬着头皮来了京城。
“别担心,只要你用心当差,有我一日,便有你一日。”明媚认真道。
秋水听了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定当好好服侍娘娘!”
第二日,明媚正在用膳时秋水走了进来,语气颇有些欢喜:“娘娘,咱们宫外并无侍卫看守。”
明媚点点头,看来昨晚皇后只是给个口头警告,不过明媚也不敢太过放肆,第二日就上赶着去打她的脸,明媚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问道:“昨晚和你说的可都还记得?”
“奴婢都记着呢,御膳房的管事与奴婢是同乡,便给奴婢行了个方便,东西已经按您的法子做着了。”
“等做好了,你亲自送去,只需交到尚总管处便回来,知道了吗?”
“是。”
明媚让秋水去做的是扬州当地的一道菜拆烩鲢鱼头,当日陆靖桓一行人微服来到扬州,路遇大雨在秦家的酒肆滞留了数日,秦筠竹见他们穿着华贵,气质谈吐更是不凡,便知这是大人物,不敢怠慢,奈何秦家酒肆本就利润微薄,秦父过世后更是捉襟见肘,恰好秦家隔壁的一位大婶给秦筠竹送了一条又肥又大的鲢鱼,说她丈夫方才打渔归来,见秦筠竹日子艰难便给她送了些东西来,秦筠竹自是感激不尽,便做了道拆烩鲢鱼头,谁知正好对上了陆靖桓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