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与注意到了他们,从墓碑旁站起来,让出一点位置。
“傅老师。”当年青涩的小姑娘如今已为人母,眉梢眼角都是幸福的意味。
周承泽将手中的酒撒在墓前,定定地看了很久,岁月将他身上的轻浮洗净,变得稳重内敛。
他一手揽着妻子,一手牵着女儿,对着墓碑上的人道:“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四个人在山上待了很久,一直到天黑,傅容与才下山离开。
周承泽将女儿抱起来,牵住温夏的手:“我们也走吧。”
小女孩趴在父亲的肩头,软软糯糯地问:“为什么那个叔叔一直围着那条丑丑的围巾啊?”
她数了数手指头:“好多好多次了。”
“盈盈,不可以这样说。”周承泽语气鲜少地严厉,周盈盈被他吓住了,嘴巴一撇,就要哭出来。
温夏从周承泽手里接过孩子,细声哄着:“盈盈不哭,爸爸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那条围巾是叔叔的爱人送给他的,盈盈想一想,如果有人说妈妈送给你的玩偶丑,你是不是也会不开心啊?”
周盈盈愣住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妈妈送的玩偶最好看的了,一点也不丑。”
温夏笑笑,擦掉她睫毛上的泪珠,亲了她一口:“妈妈就知道盈盈是最懂事的了。”
“爸爸也和盈盈道歉,不该凶盈盈。”周承泽也凑过来,轻声哄道。
周盈盈将脸埋进温夏的怀里,小大人般地摇了摇手:“盈盈不生气了。”
“那盈盈亲爸爸一口?”
“妈妈呢?”
一家三口沿着山道下山,夜幕下还能听见稚嫩的童声:“那叔叔的爱人在哪里啊?”
“叔叔的爱人去了一个很美的地方。”
“有多美?”
“很美很美……”
傅容与将车子发动,驶离了山脚,独自行驶在曲折蜿蜒的公路上,安静得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有眼泪滴在了上面,他以为自己的泪早已在那个冬日流尽了,心里剩下一个补不好的大窟窿,每分每秒都在提醒他,宣鸿已经离他而去了。
突然,汽车冲破了护栏,急速的下坠中,傅容与只是将那张照片贴在了左胸膛,缓缓闭上了眼。
我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