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匪脸红了,老半天没说话,再开口,有些局促:“龙……”
“什么?”宝绽没听清。
“龙,”霍匪重复,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有的紧张,“要不要洗掉?”
宝绽反应过来,他是觉得有纹身的人不该唱戏,怕自己身上这条龙给京剧抹了黑。
“为什么要洗掉?”宝绽反问他。
“啊?”霍匪说,“我怕他们……”
“他们是谁?”宝绽又问。
霍匪答不出来,宝绽告诉他:“你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的喜好和你没关系,不要扭曲自己去讨好任何人,知道吗?”
霍匪懵懵懂懂,但还是点了头,“行,”宝绽摇着他的手,“那叫哥吧。”
“去你的!”霍匪不好意思了,一把甩开他,“你想得美!”
宝绽灿烂地笑着,拎起外套:“走,带我去看看妈。”
他们的妈妈并没葬在墓地,而是在殡仪馆的寄存区,因为寄存只要一点钱。
密密麻麻的小格子里,写着她名字的骨灰盒占着一席之地,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地上落着踩扁的菊花和各式各样的烟头,一个完全不适合凭吊的地方,宝绽却流了泪,霍匪揽着他的肩膀,把他用力搂紧。
宝绽原谅了她。
很简单,怨恨已随着逝者而去,留下的只有一点模糊的爱,供活着的人回忆。
从殡仪馆出来,匡正来了个电话,他今晚还是回不了家,战国红依然在跌,万融臻汇的损失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边缘。
去年十一月,雁翎甲和bd的一篇联合声明成功把战国红从分岔危机中拯救了回来,不过短短半年,三大账户却无法阻止一场非理性的抛售,改变的不是持有者,而是战国红本身,它从小社区变成了大市场,市场在乎的,从来只有利益。
匡正在来晓星的电脑前使劲摁烟头的时候,张荣到了,气势汹汹,一进贵宾室就指着他的鼻子骂:“姓匡的,你他妈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私银!”
他来兴师问罪,说明局势的天平已经倾斜,匡正有底了:“兄弟,你应该清楚,我对你没敌意。”
张荣知道,但冷静不了,他已经失去了风火轮的控制权,不能再被割走更多肉。
“在商言商,”匡正说,“我不能为了哥们儿义气,放弃一笔好买卖对吧?”
这是张荣的原话,他碾着牙:“匡正,你跟我缠什么,你那战国红都快跌废了,万融臻汇的损失你坐牢赔吗!”
呵,匡正笑了:“代善告诉你的?”他挑起眉,“他一定没告诉你,他搞战国红加了多少倍的杠杆吧?他也没告诉你,卖得凶的都是欧美账户,战国红中国区、甚至整个亚洲都在挺着,我们还没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