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连成缓缓坐回椅子,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将尘封多年的往事道出“当年你的外祖父是翰林院的编修,你母亲随了你外祖的性子,喜爱史籍,于是你的外祖父便常常将扮作男装的你母亲带到翰林院中,随他一处编纂前史。也是在翰林院中,你母亲遇见了一个人,却不想正是因了那人,你母亲才丢了性命!”
“那个人是谁?”秦玉舞下意识的追问。
何连成抿了抿嘴,却没有答秦玉舞的问话,而是继续陈述“你母亲当时正是豆蔻年华,貌美动天京,无数人想要一睹你母亲的容貌,那人也是其一,得知了你母亲的行踪,于是使计混入翰林院中偷窥你母亲,一眼相中后,便假意以兄弟之名结交,实则一步一步引诱你母亲落入他的掌心。后来,你母亲终于被他骗动了心,爱上了他,两人私定了终身,那人也果真实现了承诺,娶了你母亲过门,只不过……只不过……唉!”
娶母亲过门?
秦玉舞心里回过味来,瞪大眼睛望着何连成“舅父,那个人是……我父亲?”
原来秦明春竟然是将母亲骗到手的吗?
“他不配为你的父亲!”何连成忽然激动的呵斥,眼中的痛苦之色分明,那种恨和无力感,让他整个人都透出悲伤。
“父亲!”静默的何镌霖开口,清冷的声音,让何连成恢复了理智。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何连成抬眼看秦玉舞,见她满脸震惊的沉浸在方才的话中,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失言,长叹一口气重新开始叙说“只不过当你母亲满怀欢喜的坐上花轿嫁给那人,却在掀开盖头之时,坠入了地狱!那个穿着喜服挑起你母亲红盖头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与你母亲互定终生的人!那人竟是假冒了国公府二公子秦明春之名,骗取你母亲的倾心!”
“假冒父亲骗婚?怎么会这样?”这一转折让秦玉舞怔住了。
什么叫那个人假冒秦明春?
原来和母亲在翰林院私许终生的人竟然另有他人吗?
那个人是谁?
既然母亲已经和那人互许终生,又为何会嫁给秦明春呢?
秦明春又为何会心甘情愿的娶母亲?
这其中的纠葛千头万绪,一时叫她思绪混乱如麻。
“你母亲当时便拼死不从,奈何这是圣旨赐婚,抗旨会牵累何府,最后她为了不连累我们,含恨将错就错的嫁给了秦明春。可恨我们知道此事为时已晚,木已成舟,白白让你母亲进了狼窝子。”何连成一想到自家妹子含屈受苦的嫁给秦明春,满心满肺都充满了懊恼和悔恨,懊恼何莲君受骗毁一生,悔恨当初没有及时将她从国公府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拉出来。
秦玉舞以前倒是听说母亲嫁给父亲是圣旨赐婚的,只是以前未曾察觉不妥,此时想来母亲一个小小的编修之女,怎么会被指婚给镇国公府的嫡子?她便开口问道“舅父,母亲怎么会被指婚给父亲呢?”
何连成被秦玉舞问的一愣,随即蹙眉摇头道“个中曲折我也不甚明了,总之事情就这么发生了。而你母亲原本以为认命的嫁为人妇,时日一久,所有的痛苦和欺骗也都会渐渐过去,却不想,有人竟还要你母亲的命,悄悄在你母亲的那支荷花簪上下了毒。你母亲日日戴着那支簪,毒性一点点渗入体内,日积月累,等到察觉时,已是无力回天!我拼尽毕生所学,护住你母亲生下你,但终究救不回她的性命!”
何连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番话,眼里暴红充血,痛恨、惋惜、后悔交杂,秦玉舞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眉头紧皱,脸上显露出哀伤之色。
原来她的母亲竟然遭遇了这么多悲惨的事情,而之前她看到的那支碎成了几段还被金线接好的荷花簪,便是要了母亲命的凶器么!
“月儿,当初你母亲察觉到有人要害她性命,担心肚中的你也会遭其毒手,所以让我全力救治保你周全,甚至不惜损害自己身体,终于让你平安诞生,并在你一出生时,便在你的脸颊涂上秘药毁你容貌,这一切正是为了让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啊!”何连成终于说出了为何毁她容貌,至此,秦玉舞才真正懂了何莲君的一番苦心。
“母亲……”秦玉舞心底的怨这一刻终于消散了。
原来她的母亲,也是如此苦命的人,费尽心血的为她谋划,护她性命,虽然那样的作法,并没有让她得到母亲所期盼的结果,但对她的爱却是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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