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急雨,逼的蚊虫往干爽的廊上飞,珍儿又招呼下人熏香驱蚊子,一顿忙活湿透了衣衫,也不知是被雨浇的还是汗水浸湿了。
秦玉舞心情一直不好,此时又见天出异象,实在静坐不下来,便到书案边铺宣纸练字静心。
心不静,如何能写出好字,潦草费完一张宣纸,她便搁下笔,去端茶盏啜饮。
茶盏刚端在手中,门外的珍儿忽然匆匆进门来禀报“小姐,断玉回来了。”
秦玉舞忙搁下茶盏就往前走,急道“快叫她进来。”却因为动作太急,桌上的茶盏没有搁稳,又被她的长袖扫到,“哐啷”一声,跌落地上摔成粉碎。
秦玉舞顿住脚步,低头看地上的瓷渣,心一沉,手指抑制不住的发抖起来。
断玉匆匆进门来,带着满身的雨水,她在进城时遭遇了暴雨,却马不停歇的淋着暴雨往府里赶,到荷苑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秦玉舞看到断玉的狼狈又匆忙的样子,颤抖着嘴唇,问“舅父他们可安好?”
断玉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咬了咬唇,忽然“噗通”一下跪倒在秦玉舞面前,语带哭腔的回禀“小姐,断玉办事不利,未能护住何老爷和何小姐!”
秦玉舞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瞬间被人抽空,整个人一下软倒在地上,眼前一片虚无。
“小姐——”断玉大喝一声。
门口守护的珍儿闻声推门进来,瞧见秦玉舞跌坐在地上,忙冲上前去搀扶,室内瞬间一片慌乱。
“这是怎么了?”刘妈妈从门外匆匆进来,没了主心骨的珍儿和断玉见到她,眼泪都差点落下来。
“先将小姐扶到床上去。”刘妈妈上前来安排道。
珍儿和断玉忙抬起秦玉舞往床上放,本就是个消瘦的姑娘,抬的也还算轻松。
断玉身上湿透了,放下秦玉舞就赶紧退到一边,刘妈妈望着断玉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直敲鼓,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珍儿,你安排人去请杨大夫来,你亲自在门口守着。”
“是。”珍儿对刘妈妈的吩咐并无异议,院中一切以秦玉舞为尊,再者便是刘妈妈了。虽然很多时候,她不太插手院中事务,但此时此刻,能处理此事的,只有刘妈妈。
待珍儿退出去了,刘妈妈缓缓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昏迷的秦玉舞的额头,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炎热,还是因为受了惊吓的缘故,细腻的皮肤上一层糯汗,将额发都浸湿了。
好在呼吸平稳,心跳也有力。
刘妈妈缩回手,转头重新看局促不安的断玉,沉声开口“到底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来,一字都不许错漏!”
断玉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秦玉舞,抿紧嘴巴,不吭声。
珍儿听刘妈妈的安排,断玉可不听。当初秦明清将他们送过来时,他们认的主子,只有秦玉舞。
刘妈妈见断玉不吭声,也不恼,只是静静的与她对峙。
忽然床榻里传来秦玉舞轻轻浅浅的声音“断玉,你且说吧。”
刘妈妈转头,见昏迷的秦玉舞已经醒转,一双眼睛里布满了难过之色,泪花盈盈。
断玉见秦玉舞醒转,心里的担忧松下来,屈膝跪在地上,道“当日小姐派我和斩金去追何老爷和何小姐,我们出城后……”
雨水顺着断玉的衣服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团的水渍,将屋内的地面染的一片斑驳。
秦玉舞听着断玉的回禀,只觉得心里也像这被雨水浸湿的地面,被无边的难受淹没,让她几乎窒息。
“斩金护送何小姐回府,奴婢则直奔回来禀报。”
刘妈妈此时已经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不已,她死死的拽住秦玉舞的手,这样的年纪见过太多大风大浪,却依然被震惊到失控失态。
秦玉舞过了最初的那种痛苦,此时满心满脑都是要去看何娉婷,她一边下床一边大声喊道“快备马车,快——”
珍儿在门口答应着,一路小跑去安排。
秦玉舞伸手搂住刘妈妈,眼泪如断线的雨珠源源不断的滴落。她抬袖擦去眼泪,望着断玉道“你去换一套干爽的衣服,随我一并去见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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