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展览馆门口说了那两句,他就再也不开口了。
任凭她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
小嘴巴抿得紧紧的,只拿一双黑黢黢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墙上的画。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南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孤独和创伤。
是丧母之痛造成的。
她的心痛极了。
身后忽然传来林胭胭娇嗲的声音:“沈小姐,原来你和阳阳在这里啊,害得我和北尧哥一通好找。”
南婳身姿一瞬间挺得笔直,头也不回。
如果不是她插足自己的婚姻,霍北尧不会变心,也不会指使司机害“死”自己,阳阳就不会变成这样。
原本多么活泼多么可爱的孩子,如今孤独内向,心事重重。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林胭胭。
林胭胭讨了个没趣。
她走到一幅作品前,把手机递给霍北尧,撩着头发,搔首弄姿地说:“北尧哥,你帮我拍张照片好吗?”
霍北尧并不接手机,视线落在墙上的画上,淡淡地说:“展出的作品都有版权,拍照等于侵权。”
林胭胭吃了个闭门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捏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中。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来。
从奈良美智的作品展离开后,南婳牵着阳阳的手,去下一个展。
她怕阳阳走得累,弯腰把他抱起来。
像三年前那样抱着。
阳阳并不抗拒她的怀抱,甚至主动伸出小手搂住她的脖颈,仿佛搂惯了似的。
他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气息,让南婳心里一阵刺痛。
抱着他走了几步,南婳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脚底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阳阳虽然瘦,可是身高遗传了霍北尧的,比同龄孩子高很多。
才五岁,就已经和七八岁的孩子差不多高了。
她后背开始冒细汗。
可是看到阳阳对自己的依赖模样,她又舍不得放下他,便硬撑着抱着他,往前走。
身后忽然传来霍北尧薄冰质感的声音:“锥子一样的身板,还想抱阳阳,不自量力。”
他其实是想说:你脚底有伤,抱着那么高的孩子,不累吗?快放下吧。
可是话一出口,就变了味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后知后觉。
之所以别扭,是因为前几天,他鞍前马后地照顾她沈南婳,照顾了大半夜,结果她爬起来,就跟林墨白走了。
他为这事在跟她生气。
又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生气,是因为对这个女人有点点在意了。
他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除了南婳,他还会对别的女人产生在意的心理。
心里不由得对南婳生出种愧疚,觉得背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