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看着远处的儿童游戏器材,问:「什么穴?」
「翳风穴,在耳后。」
她点头。「好,麻烦你。」
她头微垂,他手自她肩后越过,轻轻抬起她下巴,扳正她的脸,接着双手拇指贴在她两耳耳垂后,往内侧按压,每按一次约停留三秒。按压数次,他看着她的发旋问:「好点了?」
「还好。」只感觉他力道恰好的手指温热、粗糙,略定了她不安的心神。
「要不要喝水?」他问话同时,往左侧入口处张望。方才下车时,似乎瞄见生鲜超市招牌。「好。」
她应好,他才感觉困扰‐‐留她一人在这,他无法放心。
沈观不见他有所动作,遂转头看他,她仰着脸,对上他垂下的目光,他瞳仁黑漆漆的。「不是甩掉那部车了?所以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
「我看见有生鲜超市,不是太远,你待在这别乱走动。」
「没问题。」她回身,望向远处,余光有他身影靠过来,她再次微抬起下颔看他。叶隙筛落碎光,落在他发上,面庞却陷进阴影里,只一双深眸邃亮。
她看见他微低身,右手绕至腰侧,微掀夹克,掏出黑色物事。他将之放进她手里,问:「教过你怎么用,还记得么?」他给过她一把,数小时前出门时他看见那把喷雾枪被她搁在玄关柜上,他想有他在她身边,她不带也不要紧,却不想遇上方才那状况。
她看着掌心上的喷雾枪。「应该可以。」她抬眼看他。「真应付不来我还有两条腿能跑,我体育成绩还算可以。」
她几乎要拍胸保证,他心悬着难放下,快去快回。
拎着袋子返回时,见她还维持方才姿态坐在那,他才缓了步伐。
「这么快?」沈观恰好转头,觑见他走来。
他在一旁坐下,拿出瓶装水。「担心那部车找到这里。」旋开瓶盖,递出。
她接过,抿了好几口。
「苏打饼和话梅。」颜隽自袋里翻出两包零食。「我知道晕车时吃这个能减缓不适感,你试试有没有用。」
她挑了话梅,撕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颗,又酸又咸,她忍不住皱眉闭眼。
待嘴里那味道较淡了,她狰眼便触上他静深的黑眸。
他转开视线,问:「应该好些了?」
她轻应了声,把话梅袋子递过去。「吃不吃?」
他摇头,扭开另一瓶水,仰头喝两口。
她未再开口,他亦是沉默,像各怀心事,又像什么也没想,做短暂休憩与放空。人生难解的题很多,可知的、未知的、无知的,都像在考验,更像是另一种学习与体悟。
长长的沉默后,沈观先开口:「你以前也遇过这样的事?」
「有过。每年股东大会时间逼近,公司就特别忙碌,一些大公司的董座与股东需要保护。我第一个雇主是上市公司大股东,在他要去开股东大会的路上遇上跟踪,对方或许以为开车跟踪不方便,派了人手骑机车跟着,那车手知道怎么跟,一路紧追甩不掉,最后只能故意急煞车让他撞上来,再趁他倒地时加速离开。」
与方才情况差不多,不同的只在于一个被机车跟,以假车祸结束;一个是被汽车跟,假车祸没成,倒也逃出对方掌握了。「那雇主车尾应该有伤。」
「有。会议结束就进原厂维修保养。」
「你赔修车费用?」她看他。
颜隽轻轻摇首。「有了那样的身分地位,那些大老板们在乎的是钱,但更要紧与看重的是命,所以车被撞伤是小事,不会跟我们这种人计较索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