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真好哇……”
早前被城头那一枪一吓,贾天寿就躲在磨盘后面再也不敢露头,哪怕逡巡往复地大脚踩在他的身上、手指上、脑袋上,贾天寿都咬着牙硬挺了过来。
从辰至戍,贾天寿一直躺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而也恰恰就因为这个举动,让他活了命。
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贾天寿,十分庆幸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看着那几个包衣不断往推车上扔着死尸,他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都是短命的奴才,还好老子爹娘取的这名字好。”
不一会,两个推车已经装满了尸体,最开始的那个包衣低头哈腰地向贾天寿来请示,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贾天寿一瞪眼:“自然是回去!主子们在哪儿?”
这句话问得面前的包衣一愣,贾天寿立马就明白自己说错了话:“咱早就奉了主子的命出来。”
那包衣恍然大悟,随后毕恭毕敬地说道:“大汗叫咱退至城西南五里扎营,那边有个班军的采办窑,主子们正在那里焚烧尸首。”
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贾天寿皱了皱眉头:“还有这么多,几时能拉完烧完?”
那包衣低下了头,缓缓得说道:“只要女真主子们的,汉人包衣的不要。”
贾天寿闻言心头一震,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几个包衣或咬着牙在前面拉,或吃力地在后面推,沉重的推车缓缓得经过垄沟,不时就有尸首从车上掉下来,就得停下捡拾起重新放回车上。
主子们吩咐了,一个女真人的首级都不能给南人留下。
越往外走,像他们这样的队伍就越来越多,络绎不绝的车队向西南汇聚。
走在这一队旁边的贾天寿,看着一辆辆推车堆满的尸体,知道女真人这次的损伤怕是不小。
忽然贾天寿看着斜刺里出来的一辆推车皱了皱眉。
那推车上装着的似乎不像人形,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发现是几只狗。
细腰长腿的,看起来十分名贵。
也不知道是哪个主子的爱犬,可惜现在已经死了。
回到女真大营时已经是丑时,女真大营里仍然是人来人往,灯火通明,贾天寿先是带着队伍将这辆车尸体拉到班军的采办窑烧了。
随后一路点头哈腰地向人询问着镶红旗的驻地。
在镶红旗的驻地左拐右拐的又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牛录的扎营地。
看着眼前比别个都大一圈的牛录额真的帐篷,贾天寿的浑身都在颤抖。
看了一阵,贾天寿吸了吸鼻子刚要掀开毡帐的帘子,猛然间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
贾天寿抬头看了看,立马跪了下去,紧紧地抱着那个人的腿嚎啕大哭。
“主子!主子欸!奴才回来了!”
“奴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主子了……”
一时间贾天寿的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了阿克善的绑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