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刚到时高勇还颇有不服,但被一个女真旗丁接连打了好个刀把在脸上,高勇刚要张嘴谩骂,又被一刀把甩在了嘴上,门牙都断了一颗。
好在鸭掌子在旁,劝离了女真兵,又偷偷给高勇找了药来敷。
鸭掌子世居静远堡下的庄屯,祖孙三代为医,天启元年,努尔哈赤攻破静远堡,此堡就纳入了女真的治下。
后又有大批女真旗人迁徙过来定居,但好在他能医,才被牛录额真库尔缠留下,侥幸在杀穷鬼、杀富户中活了下来。
鸭掌子也被编入庄田,但本屯内的女真旗丁大多都受过他的医治,对他不甚苛刻,甚至鸭掌子还能上山进铺采药购药。
一些女真旗丁偶尔也会给他一些吃食,只求他在医治时能尽心些。
鸭掌子从怀里掏出来半块饼子,掰开分给高勇一半,另一半咬在嘴里。
一边吃,一边默默道:“轻些惹事,庄子里的包衣不到一年就已经换了好几茬。”
他对着躺倒在地的那个包衣颔了颔首:“他来时我还记得,牛一样的壮,来时也是不服,被鞑子记恨上了,动辄打骂,现在只剩了皮骨。”
高勇听了不由得问道:“如今落得这幅模样,为何不寻了机会逃出去?即便回不了咱大明,据山为众,就地杀贼也挺好。”
鸭掌子看着高勇有些意味深长地道:“四五年前,十三山闹得多大?杨大侠、毕大侠率了四五万人结寨,最后还不是被鞑子攻克扑灭。”
随后鸭掌子再次警告道:“高兄弟你若是不怕死的,倒是可以试试。”
高勇冷哼了一声:“死则死耳,死之前多拉几个鞑子一块儿,也不枉生了一副卵蛋。”
“鸭掌子!”
鸭掌子刚要说话,就听见有人叫他,两个人回过头去看,就见四五个女真旗丁从屋内走出,而叫他的那人,则是庄田的二庄头。
二庄头跟在一众女真旗丁的身侧,双手拢在袖子当中,他的袄子上也打满了补丁,但看起来要干净许多,见鸭掌子回身来看,又对鸭掌子吩咐道:“鸭掌子!你过去看看,那个奴才死了没有。”
鸭掌子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饼子扔进嘴里,走到那个汉人包衣的身侧,仔细检查了一番,过了一会回道:“回主子,断了些筋骨,不碍事,敷了药,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好。”
那女真旗丁听得直皱眉,“这时节哪有那么多药浪费在奴才身上?”
几个女真旗丁围在一处,一边看着那汉人包衣,一边商议。
过了一会,两个旗丁便越众而出,将那仍躺在粪水当中的汉人包衣抬了起来,远远地拖到了立着的一根桩子前,又有一人拿了绳子过来,将汉人包衣绑缚在桩子上。
高勇看着有些不解。
而鸭掌子见状,似有所觉。他叹了口气,背过身去收拾起院中摔破了的缸罐。
一个女真旗丁从桩子下迈步远走,一边走一边计数,计到六十步左右停下。
剩下的女真人则取了两张弓和几个箭囊过来,十个女真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笑作一团,随后各自从怀中掏出金银、首饰,布匹、裘毛等物什,堆放在了地上。
高勇看到弓箭后心中一惊,随后怒目圆睁、咬牙切齿。
这群鞑子竟然要拿人作靶,以为博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