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罢,早些回来。”此时刚好一辆马拉的柴车驶了过去,女真哨兵挥了挥手,对鸭掌子道。
鸭掌子道了声谢,带着高勇走出了庄田。
“人命不如柴。”
走了老远,鸭掌子忽然低声叹道。
“这天杀的世道!”
高勇也愤恨地骂了一声。
鸭掌子拿出那两个饽饽点心,分给高勇一个。
高勇接过远远地扔了:“谁要吃带血的东西!”
鸭掌子听了也不责怪,闷头走过去将饽饽捡起,吹了吹上面的雪土,喃喃道:“看来还是没挨过饿……”
走了大约一刻钟,高勇便远远地看见一处高高的粪垛,粪垛的旁边还有一处深坑,即便是冬日,还能闻见扑鼻的臭味,臭味当中好像还不止粪臭。
走近了一瞧,高勇的眼睛便瞬间血红,只见那坑中密密麻麻地层摞着尸骨,具是汉人装束。
再仔细一想,高勇便知道了个中缘由,粪垛尸骨皆不过是庄田的肥料。
高勇从排车上将汉人包衣放到了坑边,见他仍旧眼口微张,便伸手将他的眼睛合上,又帮他理了理衣物,然后用力一推,那包衣的尸身便借势一路滚到了坑底。
高勇抓了两把雪,用手捂出雪水,洗掉了手上的鲜血,左右顾盼了一下。
“别想了。”
鸭掌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冬日介的,你走不出去,便是逃脱了鞑子的追兵,你也要冻死饿死,也有可能被虎豹豺狼掏了心肝吃了。”
高勇嘿嘿一笑,他知道鸭掌子说的是实情。
况且他其实也没想走,还不知道韩林、韩总旗他们的情形如何,总得接上头才行。此外,自己真要走了,也会连累鸭掌子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汉人,四处打量不过是勘察地形,以待后续。
随后高勇便继续拉着车,和鸭掌子一起返回了庄子。
……
二庄头提溜着一壶滚烫的热汤,刚推开门,便看到两个人正回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坐在方桌后的鄂尔泰,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年纪,面白无须,见到二庄头和他手里冒着白烟的壶,皱了皱眉头。
见鄂尔泰皱眉,旁边站着的那个女真人便对着二庄头喝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二庄头吓了一跳,赶忙就要退出去,猛地又听见那个人叫他。
“把水壶放下!”
待二庄头走出门外,那个女真人找了套精致的茶具。
一丝清淡的茶香升起,鄂尔泰看着茶碗当中的云头雨脚,用攥着的拳头敲着桌子问道:“特色愣,你方才说乌苏达旦的腿伤更重了?”
“是,主子。”特色愣恭敬地欠了欠身,回道,“主子你后来去了旗里不知道,达旦的腿后来一天肿过一天,后面更是黑紫,看来是保不住了。”
鄂尔泰端起茶碗,轻轻地吹了吹,问:“特色愣,你常伴达旦左右,今天你为何要来告诉我这事?”
“达旦已经老了,奴才要为后事着想……”特色愣更加恭顺了。
鄂尔泰忽然笑了起来,放下还未喝的茶碗,解下腰间的水袋猛地大喝了两口:“我跟达旦不一样,不喜欢南朝的玩意儿。”
“是,奴才记下了。”
“还有,你刚才是说,那个姓韩的包衣,在达旦家里,对吧?”
说着鄂尔泰摊开拳头,露出掌上两个泛着黄白玉色的嘎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