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在刚刚回府的当夜就被秦姨娘鬼魂吓到魂不附体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谢府。
同时吓到的,还有曹姨娘。
谢轻云这段时间跟着穆先生学习,已然长进不少,此刻安慰脸色发白的曹姨娘道:“姨娘别怕,此事只怕是人为的,你若表现出来怕了,只怕会被有心人诟病。”看曹姨娘依旧害怕,只好道:“姨娘,该去给母亲请安了,再晚了,便不好了。”
二人从海棠院出来,谢轻云拍了拍曹姨娘的手背,小声道:“府中本就传言是姨娘害死了秦姨娘,如今一闹鬼,姨娘便是如此,只怕这流言会坐实的。”
听了这话,曹姨娘才强迫自己,装作若无其事。
谢轻云继续道:“今早,我跨院里一小丫头瞧见了有人从迎春院后门带出来个大大的包袱,包袱里露出一角,是假头发。”
曹姨娘转头去看女儿,半信半疑。
谢轻云道:“所以,迎春院所谓的鬼魂,定然是有人装神弄鬼。”其实,并没有什么小丫头发现包袱的事情,如今她这样说,便是来安慰曹姨娘的心罢了。
曹姨娘听了这话,果然神情渐渐柔和,身子也不那么僵硬了。
凌霄园里,元氏缓缓喝茶,在坐的姨娘和小姐们,也在漫不经心喝茶吃点心。她们在等,等待昨日归来的四小姐谢亦彤。
谢亦彤昨日归来,晚上定省的时候,便没有露面,像是给元氏下马威的样子。只是,元氏倒是没有什么,累得她们这些人等到了入更时分,才被元氏放回去吃晚饭,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
没想到今早谢亦彤还是没有来,大伙茶都过了三盏了,元氏依旧没有放人的意思。看来,早饭又没有指望了。
谢亦彤一直到辰时都没有来,元氏这才放人离开。
谢千羽看了元氏一眼,有些不解,道:“不过是个人缘罢了,母亲何苦?”元氏这些天这样做,不过是让谢亦彤失去人缘,只是她们母女自己也陪坐,有些不值当的。这府里府外每日多少事情烦扰着母亲,她又何必劳作筋骨?
元氏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腰肢,道:“你祖父怕是不多久就回来了。”她需要抓紧时间,将自己的威信竖立得更加顽固一些。
谢千羽也站了起来,有些诧异:“那祖母呢?”
元氏叹了口气,道:“只怕是一起回来,十月前后吧。”
谢千羽咬了唇,半晌后,问道:“可否让青山再跑一趟?”
元氏看了谢千羽一眼,苦笑道:“青山随你外祖父去了北境。即便是在京城,也不必再去一趟了。你祖父此次生病,脸上便留下了疤痕,应该会上书皇帝,将爵位传给你父亲。”
谢千羽沉了眸子,问道:“不知老舅爷的禹州知府,做得如何了?”
元氏回眸看她,随即笑了,道:“我倒是忘了这条路。”她的婆婆嚣张跋扈,在府里作威作福的原因,还不是因为有一个做禹州知府的兄弟?若这兄弟的前程不是把握在伯爷手里,而是捏在元家人手里呢?那么,即便秦氏回来,她也绝不怕她能重新掌握谢府。
谢千羽陪着元氏吃了早饭,便匆匆去上穆先生的课。
元氏看着谢千羽走远,回头看向周嬷嬷,感叹道:“这孩子的玲珑心,可叫我说什么好?”她既欣慰女儿的聪慧和手段,却又心疼,她是历经挫折才能在这样的年纪拥有这些她本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周嬷嬷也叹了口气,一边给她拿了一把小剪子来,一边扶着她起身,去院子里剪花枝,嘴上也感叹道:“好在苦日子都过去了,前路虽然凶险,可也比命捏在别人手里好些。世家大族的女儿,有几个不是这样长大的?”
元氏看了看周嬷嬷,顺着丫鬟打起的帘子,出了门来,一路往凌霄园外面走,一边嘴角带着从容之意,道:“羽姐儿比我多了太多磋磨,但愿将来的人能疼惜她才好。”
周嬷嬷却是笑了,道:“大成女子成婚怎么也得二十来岁了,早一些的也得十七八。羽姐儿不过十三岁,且早着呢。”
元氏转头看她,便也笑了,道:“倒是我着急了。”
二人正在后院子里剪花枝,却听红枫来报,说是齐国公世子夫人苏氏来了。元氏忙命人将苏氏请来后花园旁鲤鱼池边的赏鲤亭里。
苏氏到的时候,正看到元氏站在亭子里,将手中的鱼食丢入鲤鱼池里。看着池子中百余条一尺多长,各色鲤鱼争相抢食鱼身翻滚的场面,苏氏便笑了,道:“你倒是清闲,害得我白白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