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便转身走了。
丁妈妈看着早已无人,却依旧在晃动的纱帘,叹了口气,道:“四少爷动作频繁,凌霄园终于出手了。”
卫姨娘款款走到桌案边,从妆匣子里取出护甲,挨个戴在尾指上,嘴里淡淡笑着道:“好戏才刚刚开始。中秋夜宴之后,便是草原秋猎,到时候,谢家选谁去伴驾,又留下谁坐镇京中?伯爷和夫人何时回来?回来之后又如何整理家风?”
丁妈妈叹了口气,姨娘这样聪慧,却因为身份,这些大事,一件也掺和不上。
卫姨娘知道丁妈妈所想,轻笑起来,在这秋日的阳光里显得更加柔美,嘴里柔软声音发出,道:“妈妈不必担忧,这谢府能有一个贵妾,就能有第二个。况且,我的奇哥儿和荷姐儿还小,咱们有的是时间。元家势大,若是将来这护国公府重新封爵,咱们卫家可是万万得罪不起。到时候,大不了求着世子夫人,将两个孩子记名在她名下,便可算是嫡出的了。”
丁妈妈张了张嘴,想说亲生的孩子,怎可记名主母名下?可想到孩子们的前程,最终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谢征快步走到凌霄园,一进屋子,便看到地上跪着一个年轻妇人,元氏和谢千羽坐在椅子上喝茶。
谢征身材很高,又执掌谢府多年,此刻心里带着不爽快,快步进来,唬得宋氏身子伏得得更低了。
元氏母女站起,给谢征行了礼,谢征挥挥手,坐在主位椅子上,口气不善道:“怎么回事?”
元氏一边招呼红枫给谢征上茶,一边道:“世子爷且等迁哥儿来了吧,也要叫他分辨分辨的。”
谢明迁昨日在中秋夜宴上想法设法认识了国子监祭酒周大人家的大公子,聊得很是不错,此刻起来正在想着写张帖子,邀请其一起喝酒吟诗,便看到小厮若屈进来道:“四少爷,内院凌霄园传了话,叫四少爷带着咱们山溪院的下人都去凌霄园问话。”
谢明迁的笔一抖,一滴墨汁便低落在暗金色的请帖上,他却没心思管这个只是皱眉问:“可知是何事?”
若屈忙摇头道:“小的不知。”顿了顿,他又道:“会不会是和前段时间秦家人失踪有关?”
谢明迁握笔的手便握得更紧了些,前些日子外公忽然失踪,他寻找很久都没有消息,定然是凌霄园使坏。他都没有找凌霄园的麻烦,凌霄园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若屈道:“此时若讷和若愚不在府里,是否召唤?”
谢明迁脸色十分不愉,片刻后,道:“叫,我倒要看看,凌霄园想做什么!”他最近动作频繁,可到底都是叫秦家人出面,自己和小厮都没有露出行藏,不怕人指认。其实,在他心里,根本就不将元氏和谢千羽放在心上,秦姨娘那样蠢笨,都可将元氏母女打压十几年,可见这元氏不过是仗着出身世家罢了。只是,他不懂,内院里不见血的刀光剑影,之所以男人几千年都插不进来,是因为那些招数根本不是男子可以了解和掌握的。
当谢明迁带着十二个小厮进了内院,去了凌霄园的时候,引起不少人驻足观看,不明白这内院怎么会允许小厮入内了。
谢明迁将小厮留在主屋外面,自己进了屋子。看元氏和谢征都在,便规规矩矩行了礼。
元氏道:“迁哥儿坐吧,且听听宋氏所说。”
宋氏便将自己如何因为玲珑之死而恨元氏和谢千羽说了,又将自己如何下毒之事说了。只是,与她接洽之人由秦家人,换成了谢明迁的小厮。
谢明迁眼神阴鸷,盯着宋氏一张一合的嘴,待她全部说完,才冷笑一声,道:“这么说,你是见过那小厮了?”他确定,这妇人绝没有见过他的小厮,她口中的“小厮”其实是秦家的一个后辈。这人只怕是打着自己小厮的旗号与之接触的,所以妇人以为那秦家人就是自己的小厮。
宋氏点头道:“我见过,记得他的长相。”
谢明迁看了谢征一眼,道:“父亲,我身边小厮都带来了,可叫进来,让这妇人指认。”当她看到在场没有一个人是当初与之接洽的秦家人之后,只怕是会不知所措吧。
谢征挥挥手,周嬷嬷就朝着红枫点头。红枫走到门口,领回来十二个小厮。
元氏冷冷看着其中四个赐给谢明迁的麒麟卫,心里有些不悦。谢明迁背后里做了这么些手段,这四人居然都没有发现。是谢明迁太聪明,还是这四人太蠢笨?
跪在地上行礼的四人感受到元氏的目光,一个个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元氏道:“都抬起头来。”之后又对宋氏道:“你瞧瞧。”
宋氏应是,转过身去,只是一眼,便指着若愚道:“就是他!他说他是大少爷身边最得力的四大亲随,叫做若愚的!我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