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彤瞧着她们所去方向是蒙古营帐,自然知道是去寻蒙古的好友玩耍,不由得恨得牙龈发痒。谢千羽在外人面前都不愿再给自己脸面,不愿邀请自己同去,简直是太可恶了。祖母,若是祖母回来,一定不会现在这样的情况!她想起四哥让自己写的信,心里暗暗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赌气没写呢?回去一定要写,把凌霄园母女的所有丑恶嘴脸,多多说给祖母知晓!
雪狼骢和大宛马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二人带着随从自大成的营地出来,绕过一个小山坡,便进入了蒙古的营地。站在山坡上,看着巨大的太阳自天边落下,将这满地的绿草和蒙古包都染成橘红色,真是叫人神清气爽。
云馨儿勒马,站在山坡上,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叹道:“都说,蒙古儿女胸襟广阔,该是这样的景色日夜熏陶才能培养出来的。”
谢千羽的眸子被这天地一色也染成了橘红色,前世今生,这都是第一次来草原。看着这样壮阔的风景,她有些愣住了。所以,半晌之后,才道:“心胸广阔与否,只怕不只是景色可熏陶的。更重要的,是你站在什么样的高度,手中又有多少筹码。”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丝丝浅浅的笑,似乎有说不出的悲伤,从那眯着的眼睛里缓缓流出。
云馨儿一愣,忽然笑了,道:“羽姐儿,你我明明一般大小,可有时候,总感觉你要比我大好些。”
谢千羽回过神来,看了云馨儿一眼,淡淡笑道:“还觉得宣姐儿比你我小了很多呢。”
云馨儿挂在嘴边的笑意却是渐渐没了,谢千羽这话是在暗示,她如今这样的性情是与小时候的境遇有关。若是都像郡主郡马那样宠爱孩子,便都应该是王乐宣那样的性子才是,天真、烂漫、善良。只是,她们两个身在世家,便没有了这样的童年,很小的时候,便知道后院有多么腌臜,多么令人胆寒。可是,每一个世家女子最后都走向了那腌臜的战场,并且在里面拼杀一生,给儿女赚得更好前程。
她们等了片刻,看到身后王乐宣也带人来了。
云馨儿娇喝一声,打马朝着一片蒙古包而去。谢千羽随后打马跟上,在明日的迎接宴会之前,成为第一批进入了蒙古包营地的客人。
营地门口,停着一行骑马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一身红色蒙古裙子的小女孩,头上扎了很多辫子,都点缀着玛瑙和蜜蜡,十分贵气。
离得很远,就见那小女孩高举着手挥来挥去,走进了,便能听到很不标准的大成话:“我的朋友,我的朋友。”
离得近了,云馨儿对身旁的谢千羽小声道:“这就是阿日善公主,今年也十三岁了。”
王乐宣离得很远也开始挥舞手中的鞭子,仿佛很是兴奋,脸上红扑扑的。
几人会和后,阿日善笑眯眯的眼睛先看谢千羽,好奇道:“你是谁?”
云馨儿道:“这是我们在京城的朋友,谢千羽。她的祖父是昌宜伯。”
阿日善显然不知道这位昌宜伯是谁,只是点点头道:“既然是馨儿和乐宣的好友,自然也是我阿日善的好朋友。”她璀璨的笑容几乎晃花了谢千羽的眼睛。一直以为,女孩子能活成王乐宣已然是父母极其溺爱了。可这位蒙古公主爽利中带着明媚的笑,似乎与她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阿日善掉转马头,一边让亲兵牵马,一边转头对几人道:“迎接宴会明天才开,可我等不及明日,非要今日与你们小聚,所以,父王让我去偏远些。”她用马鞭指着一个方向,道:“那里有一棵歪脖子大树,可以坐的,咱们去那里,可好?”她等了三年,才等来自己的玩伴,怎么能不兴奋?
王乐宣拍手叫好,道:“是在营帐外吗?”
阿日善道:“就在营寨旁边,也有巡逻的勇士,不必担忧野兽。”
于是,众人便朝着那棵歪脖子树而去。等到了地方,云馨儿几个就欲哭无泪了,这里明明是虎神滩的河流边,也不是什么歪脖子树,而是被人砍倒的树木,已然是一截子枯树杆了。也不知这位蒙古公主怎么学习的大成话,怎么可以曲解成这个样子。
此时,这里被收拾得很平整,有几个蒙古亲兵在架起的篝火上烤着什么。
阿日善十分随意让大伙坐下,从腰间一拔就拔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月牙匕首,匕首锋利,只是一下,便削下薄薄的一片肉来,她用小刀递给谢千羽,笑道:“我们蒙古人的规矩,远来的新客人先吃。”
谢千羽没防住,凌寒差点出手。
阿日善看着凌寒那寒冷的眸子和已然出鞘的软剑,愣了愣,才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要刺杀你?”
谢千羽缓了缓神色,看了凌寒一眼,凌寒忙收起软剑,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