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羽想了片刻,这件事总是会来的。元家遭受了那么大的灾难,想要复起不是简单的事情。即便是在北境立了那么大的功劳,皇帝也只是恢复了护国公的爵位,兵权依旧没有回到元家手里。还有皇宫里元家祖先传下来的东西,总不能一直流落在皇宫里。于是,她点头道:“好。”是否要站位,还是让祖父自己去定夺吧。
戏台子上还在咿咿呀呀唱个不停,宇文信看着台子上的花旦,道:“一行有一行的难处,这梨园行业里,讲究台上一句词,台下练十年。”他转头看谢千羽,小声道:“听说,二皇子十分爱听戏,在二皇子府里,还专门养了一个戏班子。”
谢千羽点头道:“这事我倒是也听说过。云贵妃现在正在琢磨给他娶个正妃,他却每日里和一个男戏子厮混,此事已经传开了。”
宇文信道:“前些时间,云贵妃找了王妃,看样子,是看上了宇文琦。”
谢千羽回过头来,惊讶道:“安庆县主?”
宇文信点头道:“宇文琦和二皇子本就是远房的表兄妹,如今也及笄了好几年了,都快十七了,王妃却一直没有给她说亲,可见是早有计划的。”
谢千羽皱眉道:“若是安庆县主嫁给了二皇子,那王爷的站队就是个极大的不定数了。”现在宇文信是世子,康王府定然是偏向三皇子的,可若是亲生女儿嫁给了二皇子,难说康王心思会如何。
宇文信叹气道:“康王府与你们元家不同,府中是不在意女子夫家的。我有位堂姑姑,嫁的也不错,是南国边境的郡王妃。可打仗的时候,宇文家也不过是派人将其一家护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之后就直接打仗了,都没有派人保护一下。宇文琦的出嫁,应该不会过于影响父王的判断。”他歪着嘴笑了笑,露出来小虎牙,道:“只要我立得住门面,父王就会为我着想。试着想想看,若是我支持三皇子,而父王支持二皇子,一旦二皇子登基,那么我哪里还有命在?即便保住了性命,二皇子也不会让我继承爵位的。”
谢千羽有些不解道:“按理说,康王府树大根深,不论谁做皇帝,都难以撼动康王府的势力。为何还要站队呢?中立不好吗?”
宇文信苦笑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皇帝登基的时候,康王府是可以不帮忙的,因为老王妃出身小官门户的孙家,没有什么势力牵扯。可如今,云氏是宫里云贵妃的远房堂妹,我又是费嫔的亲外甥,所有人都会觉得,父王是会站位的,二皇子会想法子拉拢,而太子会想法子打压,康王府不站队也不成了。”
谢千羽不解道:“可既然如此,太子又为何要娶我三妹妹?”
宇文信道:“娶了三姨妹,太子这边便有进有退了。若是谢家和元家可拉拢,说不准我们康王府也可不打击他,这是进。若是拉拢不成,他手里有谢家的侧妃,也可迷惑谢家或者是掩人耳目,这是退。”
谢千羽喝着茶沉思片刻,忽然笑了,道:“怕是左相慕容弓的想法吧,那位皇后,可是没有这样精明的脑袋的。”
宇文信点头道:“太夫人这一去,谢家就要丁忧了,岳父在兵部的位置,还有太子给四爷谢瑾谋划的户部差事,也都泡汤了。三妹妹在太子府的用处,也开始变得弱小,皇后只怕是气得不行。”
说起丁忧的事情,谢千羽就皱眉道:“大哥眼看着就要升官了,在这个节骨眼丁忧。这个谢香巧真是蠢到家了。”
宇文信一边给妻子剥花生,一边道:“大哥的确是谢家的希望,年纪轻轻就已然受到皇帝的喜欢,实属难得。不过,你也不必担忧,皇帝是不会让大哥一直丁忧三年的。只怕是意思意思就又招回朝堂了,毕竟,大哥润色的圣旨最合皇帝心意。”
谢千羽看了他一眼,笑了,拿了一颗宇文信包好的花生放在嘴里。在后院,她十分敏感,可朝堂的事情,她就不如宇文信拿得准了。谢家大多酒囊饭袋,丁忧了也好,只要大哥还能位列朝堂,就能稳住谢家的荣华,也能稳住她的地位。
看完了戏,二人又玩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才低调地回到康王府去。
第二日,当康王妃云氏让人去请谢千羽过来的时候,才得知,二人一早去了护国公府,不由得埋怨道:“这位儿媳妇娶得,不晨昏定省也就罢了,竟然不招呼一声,就敢出门去。当我们康王府是什么没规矩的地方不成?”
花嬷嬷道:“王妃别气坏了身子,不过是一个新贵家的女孩,小时候也没有人教过规矩的,自然是懒散惯了。待她回来了,王妃好好磋磨磋磨,让她知道这王府里谁是女主子就是了。”
云氏叹了口气,道:“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兴给儿媳立规矩的,否则我能让老大家的那个这么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