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什么都没有,一眼望去漆黑无际,浪潮拍在船身上,掀起阵阵带着腥咸的湿润海风。
任晚倚着栏杆,百无聊赖的四处逡巡。
忽然,眼前飞过一点蓝色的亮光,任晚的视线追随而去,才发现不仅仅是一只萤虫。
海上哪里来的萤虫。
而且它发出的光是蓝色的。
它们变作一群,围拢着,像一片星河璀璨。
任晚这个时候在船尾,除了她没有别人发现,这样想着,她跑回了船舱里。
“你跟我来就是了。”
任晚带着亓鸩到了船尾,那些萤虫尚未飞走,反而聚拢得更多了。
“亓鸩,当时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个就当作你救下我的谢礼。”
任晚为他手指着那片游移的星河,与他四目相对。
“是海萤啊。”
亓鸩看着眼前的奇景,并没有被惊艳到,他就住在寒渊边上,这样的场景算不得难见。
任晚见他神色懒懒,还以为他对此无感,未曾想,身边人霍然长袖一挥。
眼前的那片星河已然无踪,而亓鸩手中多了个灯盏,内里流萤扑朔,光影在他脸上倒映着,明明灭灭。
他白皙纤细的指头捏在灯盏底端,轻巧地转动着观赏里面被困住的海萤四处扑撞。
幽蓝的光照进他的一双墨瞳中,透不到最里面。
任晚被亓鸩这做法怔愣住了,“你这是……?”
“这不是你送我的?”亓鸩不明所以的反问,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任晚斟酌着说:“我所说的‘送’,实质上是送你这美景一观,譬如赏月。”
亓鸩默然垂下纤长的睫毛盯着那盏灯。
任晚暗暗打量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你看,这海萤入了灯,也活不了多久,不如放它们出来。”
“我自有法子让它们活。”亓鸩阴沉开口,带了点令人生惧的偏执劲儿。
“可是,没了自由,算什么活着。那雪夫人不也是这样吗?”
她说这话有些牵强了,雪夫人和这海萤,有云泥之别。
任晚想了想,本也是她兴致冲冲带他来了这船尾,这会又要把东西收回,确实有些不好。
她从身上重新拿出个玩意儿,放到亓鸩眼前晃了晃。
那是个蓝琉璃一样的无舌铃。
任晚摇了摇,在亓鸩耳里却什么声响都没有。
“这个,才是我要送你的谢礼。”
这个无舌铃,是她当初亲手去铸器峰做的,做铃铛的千年寒髓,她前世再没遇见过。
这算得她身上最好的东西。
亓鸩的视线被吸引,但没有伸手去接。
任晚不舍地摩挲她在这无舌铃上镂刻的莲纹,这东西很花了她些心思,当初在合欢楼的那个根本比不了眼前这个。
“亓鸩,这个无舌铃里有我的灵力,从今以后,你带在身上,不必言语,我闻铃响,就定知是你来了。”
“这个,是你我之间的暗语。”
任晚再一次向他探开手,那无舌铃就平稳躺在她手心,被海萤的光辉映,透射在她脸上,是星星点点的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