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柳香摇头说:“出嫁从夫,没必要的。只要知道爹爹娘亲他们都好,我也没什么不放心。”
卢氏该说的都说了,也就没再继续多嘴。何况,她也知道,侯夫人此来,想是有不少话要讲的,所以她也就没再抢话。
小郑氏心中对卢氏的这一套是不屑的,她觉得她这是在惺惺作态,并非什么好心。
等卢氏话都说完,小郑氏这才开口说:“虽说我与二郎间有些误会,以至于至今他都不肯原谅我。但,你我皆为妇人,你该懂我的苦楚的。我们女子不比男人们,可以外头闯荡出一片天地来,我们,就只有后宅这巴掌大的一方天空。若是妇人们再彼此为难,这日子可真就没法子过下去了。”
柳香垂头“乖乖”听训,卢氏则接了丫鬟奉来的茶喝,茶盖和缭绕的热气很好的遮挡住了她面上的冷漠不屑神情。
小郑氏继续说:“我嫁来侯府也有十几个年头了,至今膝下都无一儿半女。也是我子女缘薄,没这个命。但我也就算了,想是没这个命。且我年纪也大了,也要不了孩子了。可咱们大房,子嗣也忒单薄了些。大郎虽有一个女儿,可终究只是个姑娘家,将来是要嫁出去的,继承不了阖府的富贵。原二郎外头浑,没个正经的样子,我也跟着老太太一起着急。但现在好了,终是娶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妻子。如今,我和老太太一起,就只等着你们这一房开枝散叶,争取来年诞下个小郎君了。”
小郑氏这番话,目的有二。一是为了挑拨大郎二郎兄弟关系,二则是,故意提了怀孕和孩子一事,想刺探一下新妇的表情跟反应。
若真是带着身孕嫁过来的,想必会露有破绽在。
可令小郑氏失望的是,她并未从新妇脸上看到什么她想要的表情来。羞涩是羞涩,但却没有惊恐害怕之意。
小郑氏不由蹙了眉。
而那边,柳香也已经接过她话来了,说:“多谢侯夫人关心。只是,自古都是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以后阖府的富贵,自该是要长房嫡子来继承的,我们只是二房,和我们是没有关系的。何况,大哥大嫂都还很年轻,添个小郎君,肯定是迟早的事。”
小郑氏原话说的十分含蓄,她以为这乡下来的丫头未必能回过那个味来。若是她听不懂的话,自然就不会去辩驳她的话,那这样,大郎二郎势必要生出点嫌隙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出身卑贱的小门户女子,竟然也有这样的耳力。倒真是出乎她意料了。
本她话说的含蓄,还留有些面子在。但现在被二郎媳妇把话拿到了明处来说,她挑拨算计的那点心思未免就有些明显了。
于是小郑氏定了定心,笑着说:“那是自然的。大郎媳妇身子健朗,再有身孕,是迟早的事。”
小郑氏也不想再扯这个了,只转了话头说了些别的。
柳香心中时刻记着自己丈夫临走前和她说的那些话,所以,不论小郑氏说什么,她逮着了机会,就适时把话头转到了云家那边去。
小郑氏说:“也是那云侯府的大姑娘没这个福分,嫁不到咱们家来。还是你有福气,你瞧,二郎从前外头多混账啊,自从娶了妻后,这些日子,哪日不是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守在新妇身边的。那云侯夫人是个没远见的,只盯着咱家二郎之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放,却不知,他是个好的。”
“日后你和二郎夫妻和鸣,她肯定后悔。”
柳香说:“我与云侯府,有些亲戚关系在。”
这事儿,小郑氏已经知道了。那日云老太君寻她说话,既说了新妇是带孕嫁过来的,为了让她相信她的话,肯定是把前因后果都说与她听了的。
小郑氏听后,倒笑起来:“是吗?原你们家和云家还有亲?”
柳香道:“也不算正经亲戚,云侯府的曹姨太,是我母亲娘家的堂姑。云老太君大寿那日,我和母亲还去贺寿了。对了,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的咱家老太太。”
小郑氏“哦”了一声,心想后面这个说法倒是和云家老太太与她说的不一样。那云老太太和她说的是,她寿宴那日,这柳氏女为攀富贵,故意耍心机勾-引了赵佑楠。
一夜春宵后,种下的孽障。
难道,不是这样?
“那后来呢?”小郑氏佯装不震惊的样子,尽量端住了,“后来咱家老太太就看上你给二郎做媳妇了?”
柳香有一瞬犹豫,不肯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卢氏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便说吧。”
小郑氏也笑:“是啊,只是咱们娘几个关起门来说悄悄话,又传不出去,你无需顾忌。”
柳香这才勉为其难的样子说起来:“我家是开木匠铺子的,我擅手工。咱家老太太看中了我的手艺,很是喜欢,就问了我几句话而已。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跟我娘回了家后没多久,就有媒人登门来说和这门亲事。我当时都吓坏了,以为是媒人走错了人家。后来还是那媒人问我是不是云家亲戚,是不是在云老太太寿宴那日见过赵家老太太,我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再后来,亲事定下来没多久,云家三姑娘寻上门来了。她说话不好听,也没了往日的温柔端庄,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是之后嫁过来,听夫君说了后,才想得通的,原是虽然云大姑娘没瞧中夫君,但云家三姑娘瞧中了,云老太太也希望云三姑娘嫁赵家来。可咱家老太太没看上云三姑娘,这才急忙忙去我家下聘的。就为了这事,云三姑娘还扬言说,我有本事嫁进门,也得有本事立住脚才是。说侯夫人您不喜夫君,她有的是法子让您也不喜欢我。她还说了些别的,我也记不住了,大抵就是要让我身败名裂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