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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苻坚大笑道：&ldo;好个无为而治！&rdo;

他指着碧落向张夫人笑道：&ldo;若大秦境内，俱能做到无为而治，这天下，便是太平了！&rdo;

张夫人点头称是，正要说话时，又有内侍通禀：&ldo;陛下，夫人，慕容夫人和南阳、始平二位公主来了。&rdo;

算来他们俱是一家人，不过循礼通禀了一声，外面已听得苻宝儿、苻锦儿格格地笑声传入。

张夫人目注苻坚笑道：&ldo;不知咱们的宝儿、锦儿，什么时候能如碧落姑娘这般娴静。&rdo;

苻坚微笑：&ldo;娴静的确是好，只是把什么事都存在心里，就未必好了。&rdo;

梧桐影凤鸣高岗恨幽独（一）

span听苻坚言语，似别有一番深意，碧落一怔，忙要去细察其神情时，只见苻坚已含笑望向门口，柔声说道：&ldo;我便知你听说凤皇那里派了人来，定会过来相见。&rdo;

只见殿中光影明灭，渐渐投在徐徐踱进的一女子身上，连殿堂之中都似亮了一亮。

碧落定一定神，才看清两名宫女扶持下的那位绝丽女子。

那女子挽着高髻，耳边一枚精致的白兰碧糙华胜，正中则绾着一只金光灿烂的累丝金凤，衔一串煜煜生光的珍珠，暗枣红的罩衣用金线绣了大朵的牡丹，华贵而内敛，配了她柔和秀美的细眉清眸，唇如蔻丹，却是出奇的和谐，反出生一种我见犹怜的出尘风姿。

碧落知道必是慕容冲的姐姐，当日的清河公主，如今的慕容夫人了，待她向苻坚行了礼，忙也向前见礼，却觉她肌肤白皙如雪，晶莹剔透，轮廓之间，果然与慕容冲有两分相似，顿时鼻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慕容夫人立时赶上去扶起，微笑道：&ldo;自家人，不必客气。&rdo;

口中这般说着，眸中已是莹然，却不多说，只将拉着碧落的手紧了一紧。

她的手柔滑而沁凉，倒让碧落想起慕容冲的手掌来，纤长有力甚至略带粗糙茧意，却也一般的沁凉，心中大为亲近，唇边已噙出一抹笑意。

这时苻宝儿和苻锦儿也携手走上前来，笑道：&ldo;父王，是不是把这个云碧落留下来，陪着咱们练剑？&rdo;

苻坚脸色一沉，说道：&ldo;嗯，她既已许给了晖儿，你们不许胡闹。&rdo;

苻宝儿顿时叫了起来：&ldo;父王，你叫她入宫来，不就是陪着咱们的么？这会子又反悔了？&rdo;

苻坚微微一怔，他想起十年未见的慕容冲，故而特地将碧落唤进宫来，一则问一问慕容冲的近况，再则便是看一看他特特送来的女子，是何等样的人物，才让苻晖也这样迫不及待要纳入府中，一时竟忘了，他本是因杨定提议让碧落入宫陪二位公主做伴，方才唤了她入宫。

苻宝儿见苻坚躇躇，忙走到张夫人跟前，只是拉着她的衣袖：&ldo;母亲，母亲，你看父王，说话不算话呢！&rdo;

张夫人扶了腰，苦笑道：&ldo;哎，别闹，我快给你们折腾死了！&rdo;

她小腹隆起，分明有着五六个月身孕了，给苻宝儿闹得心烦，仰头笑道：&ldo;陛下，慕容妹妹也难得看到娘家的亲人，何不留碧落姑娘在宫中住上一段时间？既全了慕容妹妹的思亲之情，又可让碧落姑娘伴着宝儿和锦儿，岂不两全其美？横竖碧落姑娘年纪还轻，让晖儿等个一年半载的，也没关系吧？&rdo;

苻坚叩着案几，沉吟着望向碧落，却见她也望向自己，一双眸子，漆黑如夜，偏又闪着黑珍珠一般的明亮光芒，似要直直射入自己心中。不知怎的，心弦最深处忽然被撩动，某种久远的记忆，如星子般依约闪烁。

&ldo;呵，碧落……那你就随清河回紫宸宫住吧！&rdo;苻坚说着，回头吩咐道：&ldo;宋牙，去和晖儿说，慕容夫人留下碧落姑娘住一阵，日后会备上一分丰厚妆奁，将她送还给他。&rdo;

旁边一位瘦高个的中年内侍恭声应了，自去派人知会不提。

梧桐影凤鸣高岗恨幽独（二）

这里慕容夫人与张夫人叙了几句寒温，见张夫人似有倦乏之色，忙告辞出来，挽了碧落回宫，苻宝儿、苻锦儿笑嘻嘻望着她们离去，颇有几分顽皮之色，显然为从哥哥手中抢来碧落而欢喜了。

欢喜得如同抢到了一样心爱的玩具。

只是她们再也不会想到，这个玩具，有一日也会如刀锋一般，耀出足以致命的凛冽寒光。

同样目送她们踏离宫门的还有苻坚。

这个凤皇儿送来的少女，果然不寻常，尤其，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分明地似曾相识……

他端着茶盏，缓缓地啜着，啜着，好久，才听到张夫人在喝骂：&ldo;怎么回事，居然不给陛下添茶？&rdo;

他低头看时，不知什么时候，茶盏已经空了。

这女子入宫来……

也好，也好……

碧落亦步亦趋地跟在慕容夫人身后，穿过两道回廊，方才听慕容夫人指了左侧一道宫门，微笑道：&ldo;这里是甘棠宫，蔡夫人所居。不过她素来病弱，并不喜人打扰，你无事不须去见她。&rdo;

沿了夹廊过去，便见着高大的梧桐枝叶从一道粉墙内露出，翻飞的落叶飘荡，一直吹到远方的甬道上，隐隐有着熟悉的ju花清冽气息，夹杂在萧瑟秋风中扑面而来。

碧落眸光亮了一亮，便知到了紫宸宫了，当年慕容冲住了近三年的紫宸宫。

慕容夫人却没有立刻进去，只站在宫门前，悠悠地望向与紫宸宫相邻的另一处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