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入森林,司觉便感受到来自虫族灵魂所发出的欢愉,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深度情感,也是虫族对大自然的一种依恋与孺慕之情。
透过虫族复眼看丛林,一切相关资讯来得可谓是排山倒海,不用额外思考,仅是与各种植物之间的互动,丛林中曾发生过的一切点滴,有如倒带回放一般,原原本本的传到司觉脑中。
循迹蹑踪对虫族来说,竟然是如此简单!
直接略过冗长的适应过程,司觉敝开灵魂,全面接受虫族这种全新的感官运作模式。
司觉有如经验老到的巡猎者,循着地球人被追杀的逃亡路线一路追去,一下子就消失在林间树丛里。
原本是一个跨越海洋的家族旅行,如今竟变成一个穿越丛林的生死逃亡,花样少女的心是敏感脆弱地,如此峰回路转的巨大变化,她至今仍有种置身恶梦之中的感受。
树枝荆棘划破身体的伤口不太痛,一丝不挂的皮肤躺在枯枝尖石上不太痛,丧尽天良的恶徒强行进入自己身体的感觉不太痛,只有不远处父亲痛不欲生的神情,才是她最心痛的源头,心真地好痛。
胸部以下石化令中年男子寸步难移,心臓有如空转的水汞,不论如何跳动,也无法让全身血液有任何的流动,他知道他即将死去……,死在无止尽的痛苦深渊里,他闭上眼不是因为生命的离去,而是他无力承受亲眼目睹自己心爱的女儿承受这不堪的侮辱,“原谅爹地的无能为力,是爹地对不起妳……再见了,小敏!”
中年男子充满怨恨与愧咎的死去。
“死了?爸爸走了?您……等等我。”小敏无声的泪滴滴掉落。
毫无人性的恶行随着身体起伏持续进行,小敏麻木的任由对方蹂躏,无神空洞的眼神望着天空,心里想着那里是不是爹地将去的地方。
忽然,一个巨虫的恐怖头颅从恶徒背后冒出。
细长的触角,碗大的腹眼,线条锋利的细长唇线,长相明明是那么狰狞骇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小敏竟没感到恐惧。这是错觉吗?她彷佛在巨虫的复眼中看到了悲悯与不舍,小敏出了神怔怔的望着。
“它在同情我、心疼我吗?”小敏空洞的眼神逐渐聚焦。
少女小敏眼前的两个‘人’,一个长得像人,然而所作所为与禽兽无异;一个长得像怪物,但其眼神中透着温柔与慈悲,让人感觉到这个异族比人类更像人。
人与怪物之间的差别与分界瞬间模糊起来。
一道红泉冲天而起,洒得少女一脸湿黏温腻,少女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尸体,手足并用的爬到父亲半身石雕前。
司觉看着原本青春无敌的胴体,带有迷人曲线的美背不再光滑如玉,而是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令人不忍卒睹,虫族之泪悄悄滴落。
少女跪在雕像前,紧紧抱着父亲的双腿,低声喃喃道:“别难过爹地,下辈子我再做你女儿好不好?我不会再吵着出国旅行,我们只待在家里,家……我们的家最好、最温暖……,别丢下我一个人走,我要牵着你的手跟你一起走……”声音渐低,直至几不可闻。
少女嘴里涌出一股血,竟是生无可恋,在父亲尸体前嚼舌自尽。
这一幕人间惨剧,几令司觉丧失理智,他含怒一拳击向无头尸身,一拳接着一拳,顿时现场血沫碎肉四处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