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惊受怕不已的管事闻言打包票,“奴才保证下人们什么都不会说,传出去一句,姑娘只管拿奴才试问。”
“王妃丢失了鬓花,你挑几个机灵的家仆同护院一起到处找找去,”凌霄淡淡道,“有什么消息立刻前来正院通知我。”
说完也不去看这些人的脸色,领着人往正院方向逶迤而去。
管事拭去额头大汗,长吁一口气,心下冷笑,雪杏这个蠢货,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的,不管她暗地里打什么鬼主意,只怕今儿落不着好了。
鬓花遗失只不过是个说得过去显得光明正大的名目,实际上是让他们去各处仔细搜查。
端起青瓷茶盏,视线扫过一眼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人头,不疾不徐的吹去上面的热气,并不急着品尝,夏曼殊的目光落在面色发白,额角有细汗的雪杏身上,惆怅道,“本王妃去了一趟后山,这兔子没逮到,倒是救下一只贪吃被捕兽夹缠住的猴子,”夏曼殊笑问雪杏,“你说本王妃该不该大发善心,救它到底呢?”
一个小太监牵着一只呲牙裂嘴,后肢一个脚上血迹斑斑,走路一蹦一跳的,配上那凶狠的目光,张牙舞爪的架势,看上去十分的滑稽。
雪杏心下狂跳,面上却不显半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奴婢愚钝,焉能妄自猜测王妃心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夏曼殊抿唇一笑,轻轻放下手中茶盏,随手从三足雕花小几上拿过一个果子,朝那只试图逃脱绳索的猴子方向扔去,小猴子倒也乖觉的很,仿佛知道夏曼殊是救了它性命的人,将丢过来的果子抱着,哼哧哼哧的啃起来,夏曼殊笑道,“它虽是牲畜,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本王妃总不能置之不理,视他人性命为儿戏。来人,将它送过去去让白大夫给看看。”最后一句是吩咐那个牵猴子的太监。
小太监领命带着受了伤的猴子离开。
“瞧,这小脸白的怪让人心疼的,”夏曼殊挑了一下唇角,漫不经心笑道,“雪杏你身子本就没恢复,今儿又带着人闹的不可开交,本王妃念你是伺候王爷的老人,不忍你站着听审。”
“看座,上茶。”
雪杏不经意抬头朝一脸笑意的夏曼殊看了一眼,不知她在耍什么把戏,装作听不懂她话中的嘲讽笑意,犹豫了一下,在夏曼殊一个眼风扫过来,心下忐忑不安的在圆凳上坐下,貌美的侍女很快奉上茶水,摆好点心。
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雪杏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当中却出了差池。
原计划是让事先找好的一个游手好闲之徒,充作工匠混进王府,趁北苑事情繁多,外人又多,看守不严下,闯入陈金玲的住处,摔伤脚的陈侍妾按先前的吩咐,配合呼救,胡乱编一个有贼人闯进别院的名头,她趁乱带人佯装在院中搜查,最终的目的当然是从正院中搜出事先安排好的诅咒木偶人,给高高在上的夏曼殊这个贱人雷霆一击,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事出意料,惊呼声并不是从北苑传出,反而是从汤池那边响起,她当时也没作多想,暗想事情虽没如预期展开,但也算是误打误撞,冲撞了在沐浴的王妃,干脆将计就计,将事情闹大,毁了那个贱人的名声也好,看她还有和面目面对王爷。
雪杏咬着唇角,半路跳出一个程咬金,拦住了去路,误了她带人进去目睹现场的最佳时期。
眼下轻视虽对她不利,却没落到一败涂地的下场,只要那些木偶人的找到,笑到最后的人才算是最大赢家不是么,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雪杏想到这里,慌乱的心稍定,发白的脸色也稍稍缓和,无意识的端了茶杯喝了一口,淡淡甜香的茶水如喉,她还没来得急细看是什么茶水,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目光定定的看着披着潮湿头发,胡乱裹着一件宽松宽袍的面容清秀的小太监,抹着眼泪出现在院中。
“王妃,奴才虽是太监,却也是清清白白一个男儿身,竟有人趁奴才在碧玉汤池放水的时候,从背后袭击奴才,幸亏奴才反应快,平日里时有强身健体,才没着了贼人的道,”小太监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生了一副好相貌,唇红齿白,身材细条,从后面看过去,竟有几分女子姿态,小太监捂着脸嘤嘤低泣,“求王妃给奴才做主。”
“……”。
娇滴滴的哭声,让夏曼殊捏着被子的手莫名一颤,王府里还当真是人能辈出,也不知王福宽从哪里寻过来的,这演技分分钟钟捧回一个小金人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