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与永乐公主静坐马车中,往北苑离宫行去,赶赴琴会。
永乐公主仍手握一卷经书在看,安成无聊赖,问:“不知宋待诏何时收的这徒弟?”
永乐公主放下经卷,笑拉安成:“你不知道?”
安成摇头:“安成是被姐姐你和兴平拉来的。”
永乐公主:“你是皇室诸人中宋待诏唯一所收弟子,你不知道我们怎么会知道呢,我与兴平、婉儿虽也有皇室身份,宋待诏虽也奉皇命指点过我们琴艺,但得他赞赏者唯安成你一人啊。”
安成笑道:“皇姐又来取笑我,不过是我叨扰得宋待诏乏了,他多指点一二罢了。”
永乐公主:“闻听是得宋待诏亲传,宋待诏原不肯收徒,你又贵为公主,他收徒也是好的,免得琴艺失传,只不过,且不说我们这些皇女,便是这汴京城中的王宫贵族,世家小姐们,也有想一掷万金请他指点一二的,近日竟得知他几时收了的徒弟,瞧热闹的人怕是会很多。”
安成:“却不知慕容家小姐会不会来?”
永乐公主闻言一愣:“那位怕是不会吧,陈王妃丧礼正忙着呢,说来,二皇兄倒也可怜,平白惹得父皇生气。”
安成不知,不关孙贵妃,二皇兄也是诸位皇兄中甚得父皇喜爱的啊:“这是为何?”
永乐公主看了安成一眼,宫中近日盛传:“有说陈王妃是被那人逼迫死的。”
那日的事,仍历历在目,安成喟叹:“那日仵作前来验死,到底是王妃遗体,验到后来也就罢了。”
永乐公主点头:“近日宫中皆传是孙贵妃不喜陈王妃,与二皇兄夫妇大吵一架逼死了陈王妃,孙贵妃一向强悍,这消息宫中却压也压不住,便是前朝也有弹劾父皇后宫的,且二皇兄将孙贵妃先前赏赐的宫女撵出了王府,已令父皇生疑,你是不知,那日我恰巧在御花园,二皇兄竟苍老许多,且面须不整,父皇一顿痛骂,问起实情,二皇兄只跟哑了一般不言语,实在可怜,父皇便禁止宫中论及此事了,听说已将慕容珏父兄召回,在宫中见过了。”
安成心寒,却不表露,只可怜慕容嫣雨白白没了性命,二皇兄即使与孙贵妃有过一时争执,但贤妻已死,应该也会掩埋慕容嫣雨死去的真相,而父皇呢,虽为二皇兄与孙贵妃闹僵的母子关系做系,虽是为堵住前朝诸臣的弹劾,但厌弃之心怕是生了,因此才会更加宠爱李妃,等二皇兄伤心过去,诸事会再变化,摇头叹道:“便是人们有疑死因,却又能怎的,只可怜慕容家和二皇兄了。”
车音想辚辚,不见綦下尘,北苑宫门不多时已到。
安成与永乐公主下车,瞧见马车皆世家仆从,不见兴平郡主的车马卫队,却有襄王府的马车:“兴平还没来吗,只不知这次琴会是谁组织的?”
永乐公主吩咐近旁婢女:“我们且进入罢,紫彤你在此,若见到郡主马车便告诉本宫与七公主先进去了。”
紫彤应声领命,待在原地。
安成、永乐公主便携贴身宫婢数人往园内行去,赏适时春景。
北苑离宫除却寿安殿、章德殿、崇德殿、永宁殿四主殿外,另布有宫苑万千,为夏日避暑胜地,布局恢弘典雅,依山势而建,主要园区以山林为核心,四周环列建筑,亭及依山起伏绵延,长廊利用北苑后山的水画,复廊上曲折、漏窗渗透,沟通园内、外的山、水,使园内水面、池岸、假山、亭榭融成一体。
园中山上石径盘旋,古树葱茏,箬竹被覆,藤萝蔓挂,野卉丛生,朴素自然,景色苍润如真山野,倒颇有几分江南园林之气,比起皇宫虽恢弘不所及,却难能清贵幽雅。
安成虽喜这园中景致,却惦念永乐公主的心思,脚步倒轻快些。
永乐公主笑道:“你却不知,这是三皇兄组织的。”
安成虽早知三皇兄在园中,是他主持倒是惊诧,不过想来也是,不然谁有资格在这北苑举办呢。
傲雪前行,问园中一内侍:“今日来的琴师在哪里?”
内侍行礼道:“回公主话,在瑶池苑的翠玲珑。”
永乐公主道:“我们既不知,便领着我们去罢。”
傲雪与内侍领命答应,等二人赶至瑶池苑时便已知琴会早已开始了。
翠玲珑在假山、古木掩映下,屋宇宏敞,庄严肃穆,连贯数间大小不一的旁室,使小馆曲折,绿意四周,前后松木掩映,竹柏交翠,风乍起,万竿摇空,滴翠匀碧,沁人心脾,确实当得“翠玲珑”三字。
两人远远瞧见,琴会自不似一般宴会热闹喧嚣,倒是静谧许多,那中间平地设有三高案、所坐三人、皆为僧人。
四周设坐不多,元修、元份、贤、萧挞揽坐在那里,其余世间公子,诸如潘惟熙、潘惟吉、程勃、贾庭宴、卢思浩、钱惟演等在四周或坐或倚,皆凝神静听。
柴韫婉、潘楚楚等设坐在座,其余世家小姐公子们或三或俩在亭台楼阁掩映中,倒不见得是来赴琴会,闲谈者众,总得来说,来者颇多。
安成见萧挞揽在,倒是一惊,他们竟也来了,仔细查看,却不见耶律斜轸。
元修闻报已来至二人身边,拉二人至设案坐下,悄声道:“二位皇妹可来迟了,早开始了。”
安成不好意思地看了永乐公主一眼,压低声音道:“早知是三哥哥你组织,该早些来的,既如此,我们便好好听罢。”
元修点头,便回自己坐上。
贤瞧见安成,心内甚喜,对望一眼,安成亦回之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