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无殇亲自把我送到连台人民医院。
他在停车场等,我独自上去。
爸爸已经被抢救过来,正躺在一个特护病房。
病房里里外外守卫森严,气氛压抑。
狱警看过我的身份证后,嘱咐我,“他最近情绪波动很大,你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好好安慰开导他,让他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是正理。”
我点头,目送狱警离开病房。
“小素,是你吗?我的女儿······”
病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缓缓转身,他苍白憔悴的脸映入我眼帘。
他老了许多,也虚弱了许多。
“小素,过来,让爸爸好好看看——”
我能感觉到,这句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我鼻子一酸,想哭,却没有眼泪。
因为我的泪水早已为妈妈流干。
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他床前。
他凝视住我,吃力地伸出一只手,“小素,小素——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你妈妈现在恢复得怎样了——”
他还有脸提我妈妈!
我心中的怒火一触而发。
“锦志鹏,我妈跳楼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小素——”
他嗓子里发出沉闷的哭泣声。
他还有脸哭!
“去年纪检委的人把你带走,把我们家给封了。我和妈妈还以为人家搞错了!锦志鹏,你一出事,我和妈妈就开始被人戳脊梁骨,杜家也跟我划清界限!你知道吗,我连公务员报考资格都没有!妈妈在医院躺着,为了筹集医药费,我差点做了外围女,我还把自己卖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你贪污受贿得来的几千万都给了那个女人,就该让她承受这一切!我和妈妈替你承受这一切,不公平!”
我歇斯底里朝他大吼。
说出压抑在心底的这些话,我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点。
他哭声凄厉,干瘪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
其实,他是我爸爸,看到他痛苦,我又何尝好受。
“家属不要情绪化!”一个狱警立在门口喊了句。
我别过双目,不再看他。
“对不起,小素——替我向你妈道个歉,对你们母女的愧疚,我这辈子怕是还不上了,下辈子给你们当牛做马——”
我看了下手机,会面时间马上就要结束。
他痛哭流涕的脸映入我眼中,我心里顿生怜悯。
“事已至此,你自责也没用。我现在已经进入元氏,薪水也不低,加上医补,勉强能支付妈妈的医药费。你好好改造吧,不要想东想西。”
“元氏?”他干笑几声,“是元无殇的元氏吗?”
他从我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