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我一边叠着家里的衣服,一边看向在客厅工作的周涉,我跟他说:“其实我们现在的生活也不错啊,不愁吃不愁喝,两个人有一定的闲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工作可以不要那么拼命,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休闲的时间太少了吗?偶尔的时候也要给自己放松放松啊。”
他却很不理解地看着我,语气甚至有些轻蔑:“工作就是这样啊,工作以后就没有那么多自由的时间,你应该清楚,林晴,你现在毕业了,该摆脱学生思维,长大了,应该明白很多事情就不能那么任性了。”
我愣了愣,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我还记得那年周涉说过的话,他要我永远自由,永远快乐,而现在的周涉告诉我,不能任性,要摆脱学生思维,学会长大。
“你的起步比我高,所以你不知道,很多事情你没有我这么辛苦也能做到。”
学历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我们之间一道隐形的沟壑,如果不是周涉说,我根本没有意识到:“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能不努力,我不像你,我不努力的话,根本没办法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根本没办法娶……”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又讲了别的事,“你知道吗?公司现在交给我一个很好的项目,只要我完成了这个项目,我就能升到经理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不用租公寓了,我们买一套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好不好?”
我盯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底茫然又无措。
在一起这么久,我自认为我和周涉对彼此无比了解,常常有时候我们都不需要说完一句话,表达不清意思,对方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可现在我不光不知道周涉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周涉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我嗯了一声,起身,回了房间。
那天晚上,周涉回到卧室的时候,我已经背对他闭上了眼。可他还是选择抱住了我的背,把我的身体朝他的面前转。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眼泪一点点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抱我的力度更紧。
他说:“对不起。”
即使我和周涉都知道,他说的没有错,他还是选择了道歉。
可陌生的念头一旦出现,就像种在土里的种子,被泥土掩埋,眼不见以为不在,实则在土里生根又发芽,时不时冒出一个头,让你误以为是焕发的绿叶,是生机的体现。
我以为事情会随对不起结束,可是这恰恰是以对不起开始。
我们开始有更多的摩擦,又因为摩擦有更多的忍让。
周涉不想让我不开心,我也不想让周涉不开心。他丢的东西,我一件件收起。我放弃的工作,他不再多讲。我默许他的工作,他默许我的学生思维。
异地的时候,我们的忍让可以因为周围的事情而选择忽视或者遗忘,住在一起的时候,忍让会因为对方的出现一次又一次地被强调。
更可怕的事情,是我们意识到了没有对方的时候,我们的生活似乎也很正常。
周围有越来越多的朋友结婚,我们被邀请去了更多的婚礼,而属于我们的婚礼却一直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