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久拆台地开玩笑:&ldo;这么好的朋友就送这么廉价的毕业礼物么?&rdo;
文樱却没在这上面过多纠缠,欣然领qg接过笔,心里在意的其实是那句&ldo;毕业后就很难再见咯&rdo;。
高一刚进校时,有一次把钱包忘在小卖部,惊动了店主一起寻找差点把小店给翻过来,最终居然是自己买冷饮时放在冰柜里了!
&ldo;严重超出了我的智力范畴!&rdo;是小姐姐对自己脱线行为的最初评价。
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呢。
毕业后就很难再见了。
是不是就像影片放映到最后熄灭成黑幕一张,中心处缓缓浮现出&ldo;theend&rdo;的白色小字,带着对比鲜明的哀伤?
[陆]
岩浆的爆发不由分说,赤红色的火焰坍弛成湮没一切生机的汪洋;天空中腾起巨大的灰色蘑菇云,she线将所有可见与不可见的生物灼伤,焦味模糊了嗅觉;大地无qg地撕开决口,黑色的死尸在沉眠中走向永无宁日的绝路,往仿若柔软的地表深处堆叠……
自然与人类的愤怒对于卑微的个体来说微不足道,带着遥遥不关己的冷漠置身事外。真正令人手足无措到无望的,也许仅仅是至亲至爱的诞生或死亡。
是什么样的变故让你的世界一瞬间逆向倾覆?
是谁的诞生?
是谁的死亡?
隔壁房间里婴儿放肆的哭声撕破宁静的夜。女人的轻柔低语随之而生‐‐&ldo;不哭不哭&rdo;。幸福的生命在做着简谐运动的摇chuáng中摇晃,依然要以号啕大哭来恐吓这个陌生的世界。
文樱无心读书,搁下笔,去厨房找吃的。黑暗的通道里只有一个角落透出暖huáng的灯光,微张的门内是幸福的一家人,父亲,母亲,和未满月的儿子。那么‐‐
自己算什么?
看不见,又不愿开灯。压抑感从夜色中膨胀开来,心脏胀痛。拖鞋的软底无声地辗过地板,内心空dàngdàng,胃被酸楚感搅得难受。
文樱滞在黑暗里,微弱的光线随着房门逐渐减小的张角从身边流失。掉了头回到自己房间,冷白色的灯光铺洒得惨惨然。chuáng头搁着照片,父亲定格在方寸间的微笑是整间屋里唯一留有温度的存在。
女生取过照片,方型的木质像框已被摩挲得变成了圆角。
就像做实验时溶质的分解,它们被撒进无色的溶剂,带着真实的鲜明的存在感静止在杯底,玻璃棒旋转时折she出耀眼的光线,再快乐一点点,跟着它奔跑绕圈,然后渐渐消失不见,仿佛从来不曾存在一样被消融,变成了寂寞的离子。
和那一样。父亲的微笑被投影在女生的瞳仁里,日光般消散在心室中,不断不断地渲染起快乐,最后被溶解不见。
视界逐渐变得模糊,文樱用手揉了揉眼睛,依然看不清楚,手背却被什么濡湿了一片。
他的脸在微薄的白炽灯光下扭曲成温暖的曲线。
我算什么呢?
在这个家里,我和你一样,像是不存在。
多余的人。碍眼的人。局外人。
‐‐outsider。
如果不是曾经那么幸福,我怎么会这样难过?
如果不是记忆中有那么多快乐的片段‐‐
父亲从柜台端着肯德基全家桶走来,揉了揉文樱额前柔软的刘海,女生笑得乐不可支。母亲嗔怪着:&ldo;给她吃这么多要发胖哦,乱来。&rdo;父亲包容地对láng吞虎咽的女儿弯起眉眼,&ldo;我女儿发胖也是很漂亮的啊。&rdo;说罢端详半晌,又补上一句:&ldo;还真是谗哪。&rdo;
语气中没有半点责备的成分。
穿过许许多多漫长的离别的黯淡时光,我听见你宠溺的声音,那么单纯的小幸福在我gān涸的心涧缓缓氤氲。不自觉落下泪来。
‐‐我怎么会这样难过?
[伍]
晚饭时的其乐融融也只是他们三人的其乐融融,文樱不太自在地抱着碗一声不吭吃饭。继父并不喜欢这个额外附赠的女儿,原本还有些顾及自己的母亲已经有了新的儿子。吃饭吧,什么也不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