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一点都不了解温柏义。
秦苒也试着冷静地走出那段婚姻事故,将注意力转移到算账上,把自己婚前婚后的动产不动产翻来覆去地记录,应该说,除去婚姻的一点不快,她没有哪里值得抱怨的。
可算完账,她迎来更为浩荡的空虚。千军万马挞伐过平坦的睡眠。秦苒开始做噩梦,会惊醒,会坐在微光房间里放空,然后算起人情账目。
温柏义对她的付出,在这段关系里的隐忍,以及她最后无情的转身。
她把自己列为负心人的行列,自戕式地内疚。
生活无趣,吃里用功。
秦苒认真吃饭,饭量见涨,一顿两碗白米饭,中午在学校要吃四两米饭,一起的同事暧昧地推她,最近是不是有喜事?
女性是无法拥有食量自由、身材自由的,孕龄女性胃口不好或者胃口太好都会引起繁殖联想。
她当然不会生气,害羞笑笑,“我也好想请孕假,但我们还没有这个计划。”
她想告诉温柏义,吃饭不会胖,他在热量上的抠索和她在婚外情的遮遮掩掩无差,多是自我折磨的无用功。
她除了胸变大了,体重上多出的五百克无人察觉。
她把这些段落写在草稿本上,时刻准备誊成一封长信。秦苒心头燃着一角希望,他们一定会死灰复燃。只是近期看不到希望,他太远了。
若不是在情难自禁的午后再次探巷,她的生活仍会是一潭死水。
她喜欢这幅画,烂漫的紫色,一男一女傻呆呆地相向而视,影子却悄然起舞。可该死的黄穆童小气极了,不肯给她,她讨价还价,争不过他,最后只能拿扫描软件扫在手机。
秦苒有几百个问题要问温柏义,所以当他出现,她想也没想,把矿泉水瓶里的最后一口水泼在了他身上,“这是我这阵子流的眼泪。”
量不多,够表达她的无措了。
温柏义握着车钥匙,喘得岔气痛。他许久没运动,秦苒说的upacafe有两家相隔仅12英里,导航错了,他停完车才发现,只能沿途边跑边问,兜了两倍距离,筋疲力竭,嗓子眼长出片沙漠,干燥得每说一个字,都像砂砾摩擦喉咙,“你……怎么……来了?”
“因为除了见到你,我没有任何你的联系方式。”
夏日的热浪由炼钢炉里卷来,秦苒随手买的针织外套终于多余,后知后觉慢吞吞地脱掉了。温柏义要了杯冰水,疯狂灌入,坐在她对面,挺直了腰,两手撑在膝盖上确认道,“就为了来见我吗?”
他冷静的反应让秦苒失望。
她心口滴血,面无表情道,“原来最寒冷的冬天真的是旧金山的夏天。”